钧天大学纪事 尘起缘现02

   “所以,钧天大学的政治和经济系才是皇上最看重的。”执明若有所思。

  “可惜,钧天大学成立只有短短四年,还来不及培养人才。”

  “不是听闻,皇上身边的近侍裘振颇有谋略?”执明问道。

  公孙钤道:“裘大人虽然心思缜密,武艺不凡,但到底还是差些火候,所以皇上才会只让他做了近侍。”

  “唉,不说这些了。”执明懒洋洋地往床上一靠:“话说皇上今年三十五了,皇后薨了好些年,身边连个侍君也没有,难道就准备这样过下去?”

  公孙钤扶额:“你果真正经不到三分钟,竟然八卦起了皇上。”

  “这怎么能叫八卦呢?王后是国母,代表一国的坤性。如果别国来访,没有后宫正主,谁来接待他国的坤性呢?”

  公孙钤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些歪理倒真是个问题,可是皇上的婚事,他们哪里能插的上嘴,当下无奈的摇摇头。

  “哦,对了,公孙兄,我听说天璇第一美人今年考入了咱们学校声乐系,你见过吗?”执明说到这个,来了精神。

  公孙钤皱皱眉,想到午间的惊鸿一瞥,“怎么,你又打上了他的主意?”

  “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,我只是想一睹芳容罢了,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,毕竟,他也是天璇城主之子,我可得罪不起。”执明吊儿郎当的说。

  “午间的时候,我见过。”公孙钤觉得没必要隐瞒,便说了出来。

  “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?”执明忙着问。

  “自是一等一的大美人。”公孙钤觉得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,便直白的夸赞出来。

  “能得公孙兄这般称赞,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了,听说他要代表声乐系出节目,太好了,到时候我一定搞两个好位子。”执明乐了。

  公孙钤却陷入沉思,这般品貌,这般舞姿,又会掀起怎样的风圌波?遖宿隐隐有要和亲的企图,如果陵光过于出名,也不是一件好事。

  “阿煦,”慕容离在图书馆找了一份临工,回到家时已经很晚,看见弟弟慕容煦还靠在床头看书,有些不悦,“怎么熬到这么晚还不睡?”

  “阿兄。你回来了。”慕容煦对着他展颜一笑,看着这天真温暖的笑容,慕容离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。

  “阿父和阿爹已经睡下了。”慕容煦笑着说:“阿兄辛苦了。”

  “有什么辛苦?”慕容离摸圌摸他的头,这个弟弟十分懂事。虽然自小患有心疾,但是家中贫困,实在没有什么能力为他寻访名医,只能这么不好不坏的拖着。

  如若不是钧天大学不要学费,还有机会做工,慕容离不会选择去上学。

  第二天一大早,展氏和慕容离在后院浇菜,闲聊说:“我和你阿爹听闻宫中的御医松文华已经年迈致仕,他医术高超,特别在心疾方面很有研究。只不过要寻他看病,首先要五百金,唉,若是我们家有这些钱,你弟弟的病就有救了。”

       展氏说者无意,慕容离却上了心:“阿爹,我会想办法的。”

  “傻孩子,说什么想办法,你好好的,我和你阿父就知足了。”

  慕容离甫一进学校,便摸清了学校里那些富家公子的情况。他心中隐隐有个想法,虽然这实属一个糟糕的办法,但为了阿煦的病,貌似只有这样一条路可走了。

  早上回去宿舍,给蹇宾带了展氏做的薄荷饼,却发现蹇宾面色不好,拉着他的手臂一看,果然又有些淤青。

  慕容离摇摇头,问:“你又被他们欺负了吗?为什么不反击?”

  蹇宾看了他一眼,“难道我能打得过他们?或在学校里用巫术吗?”

  慕容离无奈,看着蹇宾生的一副好相貌,脑子确是不转圈的,“现在是他们欺负你呢,难道就这样被他们白白欺负。”

  蹇宾低了头,“阿父嘱咐我绝不可以用这些伤害普通人。”

  “你呀!”慕容离颇有些恨铁不成钢。

  蹇宾来自天玑城,地处东南沿海,尚巫蛊之术,蹇宾家世代做大巫,他作为家中嫡系,天生资质却不怎么样,因此倒也不受重视。只是他们和别人还是有很多不同的,天玑几个大家族的子弟,知道他是个不成器的,性子又闷,便经常以欺负他取乐。蹇宾孤身一人在钧天城,又没了家族庇护,更是被肆无忌惮欺负。

  要是慕容离自己,断不会受这种气,哪怕能力不足,拼着鱼死网破,也会争一争。但他只是蹇宾的室友,怎么左右他的决定?对于这样的性格,他倒是不知说什么好了。

  蹇宾默默吃着薄荷饼,慕容离帮他倒了一杯水,说:“那你今后躲着他们罢了。”

  蹇宾其实时常能感觉到他使用巫力时,血液翻腾,但好像被什么压制住了,可是他问了很多长辈,却也不得其法,最后自己也放弃了。他性格冷淡,没什么朋友,到了大学之后,没想到会遇到一个不错的室友。
  
  迎新晚会很快拉开序幕,执明拿着节目表,笑着说:“没想到这届大一新生倒是多才多艺。

  迎新晚会一般是大二大三的学长们准备几个节目,大一新生准备几个节目,也是一种交流的形式。但是学业繁重,大家对于这种文娱活动都挺期待的。特别是今年有天璇第一美人的舞蹈雀鸣舞,大家可是拭目以待。

  “仲兄,这边这边。”罗文亮远远看见仲堃仪,忙招呼他。

  仲堃仪走近了,他才塞给他一张票,说:“今年的票很难得的,想看天璇第一美人的人太多了。”

  仲堃仪摇摇头:“美貌不过是表象,果真古人说红颜祸水倒不夸张。”

  罗文亮还未说话,一个清脆的声音却说道:“这位学长何出此言?你又见过天璇第一美人了?怎知他是红颜祸水。”

  仲堃仪抬头便看到一个绿衫少年正面色不虞的看着他,少年面容姣好,气质高雅,虽然年齿尚稚,实是美貌非常,仲堃仪很少与坤性说话,乍一见这么美貌的坤性,脸上不由腾的红了。

  “我并未有诋毁之意,只是你看,这周围许多人因为没有买到票唉声叹气,还有人因为想法设法弄这张票耽误了学业,我只是感慨罢了。”

  “哼,假正经!别人花钱花时间是他们自己乐意,你有什么资格评头论足?我看你口口声声说美貌是表象,见了我却是脸红,果真是个伪君子!”孟章毫不留情。

  “你!”仲堃仪被他这么一挤兑,真有些下不来台,周围有些人捂嘴偷笑。本想再和这少年理论一番,奈何看见他的脸,仲堃仪又发作不出来,只说:“是在下失言,告辞。”

  绿阑竖起大拇指,崇拜地说:“少爷你好厉害啊!”

  孟章撇嘴:“哼,这种人最是口是心非,心里指不定多想看我陵光哥哥,嘴里却说的自己多正派。食色性也,世上哪有人不爱美人?”

  仲堃仪和罗文亮找到位子坐下,罗文亮憋不住哈哈大笑:“你平时不是惯会辩论的,这会儿怎么在一个坤性面前败下阵来?”

  仲堃仪叹气道:“我并未有诋毁天璇第一美人的意思,只是感慨这么些学友沉迷此事,耽误学业,只是这是人的天性,也不是我能管得着的,那人说的也对,我这般言辞也真有些假正经了。”

  罗文亮说:“这可真是一票难求,看来美人比什么名师之类的管用多了。也是,谁愿意去看那些糟老头子。”

  仲堃仪摇手道:“此言差矣,我倒觉得那些知识比美人还要美的多。”

  罗文亮哈哈大笑:“仲兄还是个雏儿吧,等你尝了个中滋味,再来说这些话吧。”

  执明拉着公孙钤坐在第一排的好位子,百无聊赖地等待开场。

  时间还早,执明也是闲不住的,便要公孙钤和他一起去后台看看。

  公孙无奈,还是起身和他一起走了,场内一些带着面纱的坤性看着公孙钤的英俊身影,眼睛便也挪不开了。慕容离坐在角落里,暗暗打量着执明。这个来自天权的富二代,家族通过采矿从贫农骤富,也不是那些传承百年的世家,想来也没什么规矩可讲,听说他一向流连花丛,玩世不恭,慕容离心中虽然不喜,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最好的攻略对象。

  此时陵光正在后台的休息室里哭的不能自已,孟章走进来,忙询问紫苏他是怎么了。

  “唉,您不知道,裘振少爷今日有事,不能来看少爷的演出,少爷练了这么久,可都是为了裘振少爷呢。”

  “裘振?是陵光哥哥喜欢的人吗?”

  “是少爷的青梅竹马,在皇上身边做近侍的。”

  陵光抬起头,一双美目泛着红,看着孟章说:“阿章,你说裘振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?我来这里十日了,他从来没来看过我。”

  孟章说不出话来,如果是恋人,陵光一来钧天城,便会来看他才对。

  陵光用帕子拭了拭泪,幽幽道:“他要是对我能有朱远对闲玉一半好,我便死而无憾了。”

  孟章心中一顿,陵光这是口不择言了,连风月宝鉴里的主角都搬出来了,按了他的手一下:“陵光哥哥这说的什么话,这世上还有谁这么不解风情?对你这样的大美人都能视而不见的?”

  “裘振他从来没说过我美不美,只和我谈些他的理想抱负。我知道他有雄才大略,可是我倒希望能和他说些市井琐事,诗词歌赋。可是我每次和他写信,他都只回我寥寥数语。这次我来钧天,他一直都有事忙,我好想他。”

  这番颠三倒四的话里,孟章也算摸清了事情的始末,当下安慰道:“也许他是真的忙,你也说了,他是皇上的侍卫,又是个有本事的人,难道你不希望他做一番事业?”

  “是也没错,可是我又想让他陪我。”陵光的眼泪仍然是止不住。

  孟章正要说话,忽然传来敲门声,小侍在门口说道:“少爷,有两位大人求见。”

  “是谁?”紫苏问道。

  “在下公孙钤和好友执明,不知是否可以求见。”公孙钤在门外说。

  陵光说:“我不想见不相干的人。”

  孟章却伸手阻拦道:“公孙钤可是宰相大人的嫡孙,你拒绝了他的求见,对你父亲的仕途想必不好吧。”

  陵光想了想,带了面纱,对门外说:“请公孙公子进来吧。”

  公孙钤一进来便看见陵光哭红的眼睛,不由关切地脱口问道:“陵公子,你这是怎么了?”

  执明打量了一番,看见带着面纱的孟章和陵光,虽然掩了一半的面容,但从眉眼都看的出是一等一的美人,只是陵光虽然刚刚哭过,可是眼角眉梢的精致和通身的气度,倒有些让人不敢直视了。

  陵光看见执明进来有些不快,他刚刚明明只邀请了公孙钤,但大家公子的教养让他不好发作,当下站起身来,施礼道:“公孙公子,我只是迷了眼睛。”

  公孙钤自是不信的,这坐在室内,怎能迷了眼睛?但是他不想说,他也没什么立场刨根问底。

  孟章也与二人一一见礼,执明和孟章家还有些商贸往来,这会儿倒也找到了话题。

  公孙钤柔声问道:“你是有些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说一下,今晚的节目不要演了。”

  陵光愣了一下,当即摇头,“已经答应了会长他们,临时改动也不好。”

  公孙钤叹息道:“有句话,不知道该不该问公子?”

  陵光点头,说:“公孙公子有话不妨直说。”

  “请问公子可曾许得人家?”

  陵光还未说话,紫苏倒是抢先说:“公孙大人,你这样问一个未出阁的坤性怕是有失君子之礼吧。”

  陵光却看了他一眼,呵斥说:“紫苏,退下。”

  转头对公孙钤说:“公孙公子是否话中有话?”

  公孙钤见他也是通透之人,便点头道:“公子天璇第一美人的名声远播,只在钧天大学便传的这样沸沸扬扬,但可知这也许是件危险的事?”

  “如若我未有许得人家呢?”陵光问道。

  公孙钤莫名心中一喜,但仍正色道:“想必公子也听过前朝美人的故事,可叹红颜薄命。”
  
  陵光心头一紧,但这名声是当年为了进宫选侍时候陵正传出去,他又有什么办法?前朝美人,多是作为和亲公主,远嫁番邦,命运凄苦,他难道也要步他们的后尘?陵光顿时觉得,他和裘振的事情不能再拖了。

  公孙钤本想自己家世人品皆是不错,如果陵光可以考虑自己,也不算辱没了他。但是一抬头,却见他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,到嘴边的话便又说不出来了。

  二人略略坐了一会儿,演出马上要开始了,不得不离开。

  执明有些兴奋地说:“真不愧是这世上一等一的美人,虽然没有看见全貌,但是只看了我一眼,我觉得魂儿都要去了大半。”

  公孙钤瞥了他一眼,不悦道:“陵光还未出阁,名节重要,不要乱说。”

  “好好好,就你是正人君子!”执明扇了扇手中的折扇,说:“不过谁要娶了这么一个大美人,就得累死,我看倒还不如孟章。”

  “怎么说?”公孙钤问。

  “你看,整天被他看一眼,就晕头转向地给他做牛做马,脑子都不灵光了,岂不是很累?” 

  公孙钤啼笑皆非,这都是什么有的没的?想来陵光也不是那种爱折腾的人,看着娇娇柔柔的,定然脾性也很好。

  这样想着,很快陵光就在众人的期盼中上场了。

  他今天也算精心装扮过,身着紫色舞装,肩袖皆饰有朱雀翎羽,只轻轻一个动作,便将朱雀的神态比拟的淋漓尽致。众人屏住呼吸,好似看到一只轻灵的朱雀在舞台上时而蹁跹飞舞,时而栖息梧桐,意趣盎然,美轮美奂。

  直到陵光退下去,观众才反应过来,大声叫好,一致呼吁着陵光再上台来,他们刚才并没看清。

  陵光这种场面见得多了,他在天璇城一出门都要被围的水泄不通的,这会儿任务完成,才不会理会这些不相干的人。

  众人知道他不会再出现了,顿觉其他节目都索然无味了。

  只怪自己没多生两只眼,将这美人的一举一动再看个仔细。

  执明戳了戳公孙钤,说:“公孙兄,你说,咱俩是不是幸运儿?他们可是连陵光的面纱都看不清楚呢。”

  公孙钤说:“执明兄,可别忘了谢谢我。”

  执明装作作揖,说:“多谢公孙兄赏我得与钧天第一美人一见。”

  公孙皱眉,“怎么又成了钧天第一美人?”

  执明说:“照我阅美无数的眼光,这称号陵光当得起。”

  “你可连他的真容都没看到。”

  “美人在骨不在皮。”执明打了一个响指:“不过我不会乱说,你和他说的话我都听到了,你是不是担心他会被送去和亲?”

  公孙钤一笑:“果真你看着不经意,其实比谁都通透。我此刻正有此担忧。皇上膝下没有坤性儿子,王室宗亲也不会让自己的嫡亲子孙去和亲。陵光的名声这么大,我怕遖宿王会慕名求娶。”

  “那倒不如你娶了他?”执明试探。

  公孙钤推脱的话刚到嘴边,想了想又放弃了:“我倒是愿意娶,但是我感觉他不会愿意嫁。”

  “哈哈,公孙圣人原来也会动心,完了完了,这会儿你的那些仰慕者要哭死了。”执明抚掌大笑。

  公孙钤哼了一声:“就这么好笑?”

  “是了是了,对这样的美人,石头也得动心了,况且是公孙兄这样正当年龄的青年才俊呢?”执明继续调侃。

  公孙钤安然喝着茶水,并不再接茬。

  “不若我来帮你试探一番?”执明凑上去问。

  “怎么试探法?”公孙钤抬了抬眼皮。

  “我自有办法。”执明一副胸有成竹。

   看了看好友,公孙钤也有些意动,他对陵光可谓一见钟情,虽自持君子之礼,但想到若是此生能娶到陵光,便觉热血沸腾,当下既是死了也是值了。乍一浮出这样的念头,他吓了一跳,他从小循规蹈矩,从来未有这般情绪起伏。思前想后,便觉自己这是动了真心了。

  陵光自从迎新晚会一舞之后,更是深居简出,每日只来往于教室和宿舍,这可让那班有心思的人急的抓耳挠腮,美人就在一个校园里,可是却见不到,想想也是悲哀。

  这天正逢休息日,孟章早早醒了睡不着。见陵光还在睡,便轻手轻脚的洗漱,也没带小侍,准备去爬学校后山。

    太阳还未升起,山腰上凉风习习,鸟语花香,孟章想到家乡的滨水山,颇有些怀恋。

  正出着神,忽然听到有人声传来,孟章思量一下,起身到一棵大树后躲了起来。

    仲堃仪向来喜欢于晨间到山上看书,今日却没想会偶遇同窗苏严。

 “仲兄!”苏严拱手笑道,“我特意来这里候你多时了。”

 “哦?”仲堃仪有些不解,苏家是钧天的大世家,他只是一个平民百姓,平日里苏家的子弟一向是眼高于顶,这回来找他,有些出乎意料。

  “不知苏兄寻我何事?”

  “我一直很仰慕仲兄的才华。”苏严笑道:“前日仲兄的策论公孙丞相看了,也赞不绝口,相信不日便可召见仲兄。”

  仲堃仪听了这话,便是心中有数:“苏兄过誉了,若说政论,苏兄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。”

  “我此来还有一事,”苏严笑道:“家父甚是爱惜人才,不如我替苏兄引荐,与我苏家家主一叙可好?”

  仲堃仪顿了一下,拱手道:“仲某才疏学浅,当不起苏上卿的赏识,况且自认为还有许多不足之处,现在除了读书,还不想做他想,还望苏兄见谅。”

  苏严面色微变,但还是强笑道:“仲兄过谦了。只是我有一表弟,今年入钧天大学读书,对仲兄颇有好感,不知仲兄可愿与我苏氏结一亲家?”

  仲堃仪心中几番盘算,他还不想早早站队。这苏氏一族百年世家,高门大族,家中为官者众,树敌也多,娶了苏家旁支,岂不仍是被圈入了苏氏的阵营?如今启昆帝颇有雄才大略,选拔平民为官,自是对这些大家族颇为忌惮。 
  
  
作者有话说:内容和晋江上一样的,只是分章不同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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