钧天大学纪事 荣华易逝 10

子辰忙拉着紫芸去别处逛了,将这方天地留给二人。

    陵光伸臂环着他的腰,抬头看向他,眉目含情:“不过还有月余,你我便能长相厮守了。”

    公孙钤抚了抚他海藻一般的乌黑长发,笑道:“我倒从未像如今这般觉得时日悠长。”

    陵光将脸颊在他胸膛上蹭了蹭,鼻尖嗅到他身上好闻的松木清香,便舒心的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公孙钤从袖中拿出一个东西,递给陵光,说:“光儿,我前日偶见这个,觉得甚是精美,便买下来送与你,你喜欢吗?”

  陵光从他怀里抬起脸颊,只见公孙钤手中握着一串紫玉琉璃的额饰,流光溢彩,造型别致,一层层碎玉铺陈开来,使得这紫色深深浅浅,极富层次,不似凡品。

   “好美啊。”陵光眼睛一亮,便接到手中细细观赏。

   “你喜欢,我便帮你带上。”公孙钤一笑。

    陵光闻言,便解了正带着的额饰,乖巧的站好,等着公孙钤为他带上这串新的。

    公孙钤的袖口拂过他的额发,有些痒痒的,陵光不由笑出声来。

   “好了。”公孙钤心下觉得他万般可爱,笑着拉他到河边,“光儿就着这灯火看看。”

    河水中影影绰绰倒映出一位绝代佳人,陵光摸了摸这额饰,只觉心下欢喜,转过头在公孙钤脸上印下一吻。

   “你送我什么,我都喜欢。”满地清辉,陵光一笑,好似万千春花灼灼盛开。

    公孙钤紧紧拥住他,二人树下喁喁低语。夜色清明,远处华灯溢彩,这般神仙眷侣,当真是人间盛景。

  

  硝烟弥漫的战场,一人白衣金甲,持剑而立。

    裘振叹了口气,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:“齐中郎,你已在这里站立许久,北地风寒,还是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齐之侃摇摇头,面上冷的像冰。齐庸至今昏迷未醒,双腿皆断,他眼睁睁看着老父在自己面前被敌人这般折辱,这口气激的他胸中戾气迸发,冲进敌阵砍杀数百人却也难消此恨。

    裘振看着他略显萧瑟的身影,不得不承认,这人天生就适合上战场,谋略计策,武艺勇气,样样不缺。作为初上战场的新将,杀人之时,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,看那些敌军好似看着死物,悍勇冷酷,仿佛杀神降世。

    见他不为所动,也揣度他还为自己未能及时救下老父自责,只得说:“陛下得知大战告捷,遣使来营,你功勋卓绝,晚间还望记得来主账赴宴。”

    齐之侃仿若未闻,裘振摇摇头,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只是谁又知齐之侃此时竟是心绪难平?他自知,自己是失控了,这种感觉许久未有,还是未成婚之前,偶尔面对强敌,比如进山打虎,比如被众人围攻,愈是危险,他才愈发会有这般难以抑制的戾气,仿佛被一阵血色蒙了眼,心中暴戾,只想把面前所有的东西砍杀个一干二净才能缓了这口气。

    只是有了夫郎,自己再大的戾气,在他面前竟然都能消弭于无形。蹇宾其实也没有做什么,只是也许温柔乡即是英雄冢,哪怕他刚开始并不倾心于他,但这人温和似水,也柔韧如水,一点一滴,水滴石穿,待反应过来时,心早已被这能包容万物的水包裹流过,哪怕只徒留一些痕迹,也已经不知不觉随水波变换了曾经的模样。

    说来可笑,世人都说齐家世代忠良,是忠义典范,可他齐之侃从来不屑于什么忠君爱国之说,说他纨绔也罢,说他忤逆也罢,他做事,从来只为自己所在意之人。

    看着士兵们在打扫战场,入目满是残肢断躯,折戟的兵器,破败的盔甲,黄沙飞旋,落日萧瑟。

    战场上只有活下来的人恐怕才有资格说三道四,一旦开战,拿这么多人的性命作为赌注,就再也分不出对错。从踏上战场的那一刻起,任何人都是罪恶的。他骨子里有一种嗜血的暴虐,而这修罗场却能够勾起他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的黑暗。

    起风了,双臂有种让人不舒服的粘腻触感,齐之侃看着蹇宾为他缝制的洁白战袍已经被敌人的血染得污迹斑斑,他皱了皱眉,果真,哪怕他天生适合战场,他还是不喜欢打仗啊。

    晚间宴席,席间一派其乐融融。

    启昆帝遣来最为能说会道的三位大臣作为前锋,接洽战后事宜,听说之后还会派重臣前来协理事务。

    北荣贵族除去了心头大患,乐不可抑,又能放开手脚享乐。对于裘振和齐之侃两人,更是推崇备至。

    就连助兴的舞伎,舞动间也是含情脉脉,崇拜倾慕。

    齐之侃推开了第二个想要往他身上倒的舞伎,抱拳道:“裘将军,末将还要去照顾老父,请容我先行离席。”

    裘振知齐之侃这人脾气不算好,而这种场合,也非他所喜,便道:“齐中郎自便。”

    席间一人见他离去,便起身推说如厕,匆匆追了出来。

   “齐中郎留步啊!”那人在他身后喊着。

    齐之侃回头,见那人气喘吁吁追上来,挑眉道:“胡大人,何事?”

   “能否借一步说话。”胡侍郎凑近了道。

    齐之侃打量了他一番,伸手到:“请随我到帐中。”

    二人方坐定,胡侍郎便笑道:“齐中郎真是神勇不凡啊!”

   “大人有话不妨直说。”齐之侃并不想与他多话。

   “哈哈,”胡侍郎也不尴尬,拍掌大笑:“齐中郎真是爽快!那我就直说了。”胡侍郎拱拱手:“我如今是奉了苏上卿之命,来向齐中郎你道个贺。齐中郎少年英雄,前途无量。苏上卿钦佩,还望回去后能够与齐中郎把盏言欢,共议政事。”

    齐之侃心中冷笑,这胡侍郎这是来给那苏翰做说客了,遂道:“我齐之侃只是一介武夫,对朝政一无所知,不敢妄议,”

   “哎,齐中郎过谦了。”胡侍郎忙道:“如齐中郎这般人才,还须得有人赏识才行。如今陛下不过堪堪封了一个中郎将的职位与你,哪里能让齐中郎大展身手?良禽择木而栖,相信齐中郎也是懂得这个道理。”

   

“呵,”齐之侃笑道:“那苏上卿又想拿出什么筹码呢?”

    听他此言,胡侍郎面露得意之色:“金钱美人,权力地位,应有尽有。”

   “放肆!”齐之侃冷冷瞥了他一眼,接着猛的一拳砸在案几上。

   胡侍郎没料到他忽然发难,顿时吓了一跳,险些站立不稳。

   “我竟不知道,这钧天的天下,竟都在苏上卿的掌握之中了,他不过一介臣子,凭什么许诺给我名利地位?”齐之侃冷笑:“莫非是有什么大不敬的念头不成?”

   “你!”胡侍郎被他如此呛声,不由气的站起来,指着他道:“胡言乱语,老夫本是好意,奈何尔等小子竟如此不识好人心!”

    齐之侃也站起身来,走近两步。他身上混着一股铁血杀气,扑面而来,让人心悸,生生将胡侍郎逼的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。

   “你···你···想怎么样?”胡侍郎心中惧怕不已,看着他握着剑柄的手,生怕下一秒他就抽出剑来结果了自己。

   “我不想怎么样。”齐之侃居高临下的看着他,冷声道:“我齐之侃从不在乎这些名利,拿这些来收买我,不啻于痴人说梦。还请转告苏上卿,做臣子就要有臣子的本分,不是什么人都有搅动这天下风云的命数!”

    胡侍郎连滚带爬的逃出齐之侃的营帐,又气又恨,连夜写信给苏上卿,痛斥齐之侃的恶行。

    苏府正厅,苏翰眉头紧锁,拿了一封信,领了萧沈两家的家主入密室议事,待几人终于出来,已是三更时分。

   “叔父,如何?”苏严仍在外间守候,见他出来,便迎了上去。

    苏翰按了按眉心,冷声道:“这齐之侃,不能留了。”

   “叔父何出此言?”苏严心中一惊,“这齐之侃立下大功,哪怕不能为我们所用,也是钧天不可多得的将才,叔父何必如此?”

    苏翰瞥了他一眼:“如今朝内新秀辈出,我等世家却是后继无力。况家业又因为均税制消减过半,启昆帝早就看我们不顺眼,如此下去,这朝中哪里还有我们说话的地方?”苏翰近来颇为忧虑,启昆帝正在一点一滴蚕食着他们世家的势力,不觉间,竟已经到了如此地步,如今已是到了不得不战的时候了。

    “可是,”苏严还是不忍:“叔父可以联合萧沈两位家主,共同压制,阻止陛下启用齐之侃,何必下如此杀手呢?”

    “严儿,”苏翰叹了一口气:“我以为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,没想到你还是如此怯懦。如今再这么不愠不火下去,恐怕过不了几年,你我都会人头不保了!叔父此举,不在于齐之侃怎样,而是要对那位表明一个态度,我等世家绵延百年,绝不是软弱可欺之辈,宁为玉碎不为瓦全,要知这天下可并不是他启昆一人的天下!”

    听闻此言,苏严几乎唬的站立不稳,叔父这是···这是要造反吗?

   “严儿。”苏翰的目光有如实质,仿似透穿了他的内心:“你生于苏家,这是你不可摆脱的命运。既然享受了这百年世家的荣耀,就要做好为了维护这荣耀拼尽最后一口气的准备!”

    苏严心中震颤不已,纵使他仰慕叔父,但是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,竟然要谋反!他读圣贤书,立修齐志,只想着做辅佐之臣,却从未想过要做改朝换代之事。

    失魂落魄的走出正房,天边已是隐隐泛出鱼肚白。

    苏严就这样在苏宅晃荡着,心绪怎么也无法平静。一旦走上这条路,等待他的,输了便是万劫不复,胜了恐怕也堵不住悠悠众口,终怕是会在史书上留下千古骂名。他第一次觉得,这世家贵胄的头衔,竟如一把枷锁,勒的他喘不过气来。难道,他真的如叔父所说,是个怯懦无能的人吗?

    思绪起伏,不知不觉间,竟然已经走到一个破败的院落。

    他抬头一看,有些惊讶,苏府怎么竟还有这种地方?

    目之所及处,只见一个人,身着布衣,正在院内劈柴。

    苏严走过去,好奇问道:“你是哪一房的下人?怎么从未见过?”

    那人转过身来,看到苏严,忽而愣在那里。

    苏严见他形销骨立,面带病容,此刻直愣愣的看向自己,眼睛一眨不眨,处在这晨露未晞,人迹罕至的深宅内院,心里竟觉有些发毛。

    正欲转身离去,那人却疯了一般扑过来,一把撸起苏严的袖子。

    当看到他手肘处一块暗红色的胎记,那人跄踉几步,几欲跌倒。面上一片凄然之色,忽然呜呜咽咽哭出声来。

    苏严被他吓了一跳,看他疯疯癫癫的,道了一声晦气,便转身欲走。

    那人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,看他生的瘦弱矮小,却不知哪里来的大力气,将苏严的手臂拽的生疼。

   “放肆!”苏严用力要把他甩开:“你是疯子不成!”

   “你是···严儿。”那人颤抖的声音在耳后传来。

    苏严回头,只见那人脸色苍白,眼中溢满泪水,却亮的惊人,满含期盼之色。不知为何,又觉得心下不忍。

    遂放缓了力道,问:“你到底是何人?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。”

   “你可是戊宿年冬十一月八日生?”

    苏严更是奇怪,脱口而出道:“是啊。”

    那人上下打量了苏严一番,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,口中喃喃道:“严儿,我的严儿。”说罢就要上来抱住苏严。

    苏严忙后退几步,这人虽然三十多岁的样子,但毕竟是个坤性,这样冒冒失失成何体统?那人却好像没注意苏严的动作,仍是有些踉跄的伸出手,向苏严走过来。

  “严儿,我是你的母父啊!”那人声音哽咽。

  苏严一愣,随即觉得好奇又好笑。

  “你少信口开河了,你是什么人?还敢冒充我的母父?我的母父,现在还在家中好生坐着呢。况且我苏严是苏家的公子,你不过是个下人,怎敢谎称是我的母父?”

  

那人闻言,不由浑身颤抖,拼命摇着头,道:“我真的是你的母父,严儿,你和你的父亲长得几乎一模一样,我绝对不会认错。”

  接着忽然又反应过来似的,目露凶光:“苏翰,一定是苏翰骗了你!”

  苏严见他语无伦次,不想与他纠缠,哼了一声,一甩袖,便要离开。

  那人见他要走,拼命拽住了他,脸上涕泪交加:“严儿,你不要走,母父真的好想你,求你···相信我。”

  苏严烦躁不已,一把将他推开,转身扬长而去。

  苏襄看着苏严远去的背影,终是支持不住,瘫倒在地,忍不住嚎啕大哭。

  哭了半晌,站立起身来,却又双掌合十,流着泪笑道:“多谢上天,多谢菩萨,我的孩儿还活着。”拜了几拜,又像想起什么,快步走进昏暗的屋子,拿起桌上一个木制牌位,喃喃道:“夫君,我们的孩儿他还活着,你开不开心?”清晨的阳光照不进这昏暗的屋子,站在这黢黑的屋子里的身影显得愈发阴森诡秘。

  今日休沐,仲堃仪上午去学校和夫子讨论学问之事,下午便准备在家中好好休憩一番。

  孟章神神秘秘把他拉到书房,道:“仲哥哥,给你看样东西。”

  “什么东西?”仲堃仪好奇道。

  “呐,”孟章举起一本册子:“就是这个。”

  仲堃仪拿过来,便看到封面写着《流星追月》几个字。翻了翻,原来是一个话本子。只是貌似还是原稿,上面有很多改动之处。

  仲堃仪看了几段,惊讶道:“这是你的笔迹,章儿,这话本子是你写的?”

  “对啊。”孟章歪头一笑,得意道:“就是我写的。”

  “那我可要好好看看。”仲堃仪闻言也来了精神。

  话本子并不长,约莫一个多时辰,仲堃仪也就翻了一遍,不得不说,孟章的文笔倒是精彩,有着坤性特有的细腻柔和之感,布局用词也颇为含蓄婉约。不像世面上所售那些话本,都是为了迎合那些有点龌蹉心思的乾性,因此多数写的甚为露骨。

  这个本子里的故事,讲了一个世家公子爱上一个游方大侠,阴差阳错随他周游各地,见识了各地风土人情,民生艰难,渐渐的想法也发生了很多改变。书里揭示了一些世家大族的黑幕,又描述了一些游历生活的苦乐酸甜,倒真的是妙趣横生。

  “章儿这本子写的真是有趣。”仲堃仪合上册子笑道:“没想到章儿脑子里竟有这么些奇思妙想,难道章儿以前去游历过?”

  “不曾啊。”孟章摆摆手:“都是我从其他书上看到的,加上我自己想出来的。”接着又踱了几步,道:“俗话说真真假假,虚虚实实才更吸引人,此话如何?”

  仲堃仪不由拍掌赞道:“真是妙极,只是这怜星公子的出身家族,怎么越看越像那苏家···”

  孟章不由笑出生来,走过去指着这本子的第一页,你看看他姓什么?

  仲堃仪翻了一下,“苏?”语毕自己也不由笑出声来,点了点他的鼻头,道:“章儿,你可真是···这么明目张胆的影射苏家?”

  “那有什么,”孟章眼睛一转:“这世上苏姓千千万万,我哪里又指明了在说那位苏上卿?”

  “你啊!”仲堃仪好笑又无奈。

  “反正那苏家没一个好人。”孟章撇撇嘴:“况且他们竟敢行刺仲哥哥,我就算是将他们那些腌臜事揭发出来了,又如何?左右不过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,还能抵赖不成?”

  仲堃仪拉了他的手,道:“对,章儿说的都对。这苏家确实嚣张跋扈惯了的,要是看到这些还不要气的吐血!”说罢又忍不住笑道:“章儿这般做,他们有气也没地方撒。”

  “那仲哥哥,你说我这个本子能不能印出来嘛?”

  “有何不可?”仲堃仪道。

  “真的?”孟章眼睛一亮,搂了仲堃仪的颈子道:“仲哥哥,你真好,我还怕你会像那些人一样说什么作为一个坤性就要好好相夫教子,无才便是德之类的。”

  “傻瓜。”仲堃仪紧了紧怀里的夫郎:“陛下都允许坤性入钧天大学,章儿有这般才华,为夫高兴还来不及,怎会有这般想法。”

  “嗯。”孟章心下欢喜,愈发觉得自家夫君难得。

  “那仲哥哥帮我提一句卷首诗吧。我不好以自己的名义去印,仲哥哥再帮我找个渠道吧。”

  “相信那些闺中公子一定会喜欢章儿的这个话本子。”仲堃仪笑道。

   想了想,又说,“你的书中,主角分别唤作吴启月,苏怜星,他们这般相爱。不如就用这句。”说罢提笔写就:

  “愿我如星君如月,夜夜流光相皎洁。”

  孟章念了这两句,觉得真是生花妙笔,提纲挈领,倒让他的本子都增彩了不少。

  “还是仲哥哥文采斐然。”孟章赞道,甜甜笑起来,露出两只可爱的虎牙。

  仲堃仪打趣他:“那这样说,章儿怎么感谢为夫?”

  孟章贴在他怀里,低声道:“夫君想怎么样,章儿都答应的。”

  仲堃仪爱极他这般情态,正想再与自家小夫郎亲近一番,忽然门外传来叩门声:“家主,夫人,老夫人请你们去正厅。”

  孟章忙从仲堃仪怀里跳出来,二人对视一眼,整理一下衣衫,便随小侍前去。

  正厅中,黄氏正拉着一个年轻坤性公子的手,脸上挂着慈和的笑容。

  “修雅,你一路辛苦,可是累了?”

  “表叔,我一路坐车子过来,并没有太赶,因此也算不得劳累。”黄修雅也握着黄氏的手,语气甚为熟稔:“只是劳表叔记挂了。”

  “你是最懂事的,我这身边一日看不到你,倒还有些空落落的、”黄氏笑道。

  黄修雅看着四周,赞道:“表叔,表哥如今真是出息了,您多年含辛茹苦,也算是苦尽甘来,我做梦也没见过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府邸呢。”

  闻他此言,黄氏甚为得意:“如今你表哥深得那陛下的器重,这座宅子也是陛下赏赐。”

  “真的?”黄修雅睁大了眼睛:“那表哥真是前途无量啊!”

  

  





  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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