钧天大学纪事 荣华易逝 11

黄氏笑着点点头,怕了拍他的手:“想来你也和你表哥许久未见了,我吩咐人去喊了他过来见你。”

  黄修雅脸上一红,低了头道:“表叔,如今表哥也是朝廷大臣,听说还娶了贵族的公子做夫郎,我这样的山野小民,恐怕污了表哥的眼。”

  提起这事,黄氏却颇为不屑道:“我看呐,什么世家的公子,也不过尔尔。”

  黄修雅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向他。

  黄氏接着说:“你见了也便知道了,不过是占了出身的优势,论这礼仪规矩,怕是还不如你。只是颇有些手段,把你表哥迷得五迷三道的,也不知怎么就死心塌地,唉。”

  正说着,仲堃仪携了孟章走进屋来。

  黄修雅一抬眼便看到高大俊逸的仲堃仪,经年未见,如今他衣着华贵,满身贵气,竟让他不敢久视。顿时心中一阵小鹿乱撞,不由低下头去。

  黄氏看了看他,笑着招仲堃仪过来,说:“我儿,我派人接了你表弟过来,你们自小一处儿长大的,怎么现今倒像不认识了?”

  仲堃仪这才注意到黄修雅,便微一施礼:“表弟来了,我竟不知,真是失礼。”

  黄修雅定了定心神,方带这些羞怯小声道:“表哥事务繁忙,我还怕给你添了麻烦。表叔一路考虑周全,舟车安逸,修雅在此谢过。”

  仲堃仪道:“阿爹最是喜欢你,他在京中也没什么熟悉的人,正好你来了便多陪陪他。”

  黄修雅方点头应下,只是还是不敢抬头看仲堃仪。

  仲堃仪遂拉着孟章道:“章儿,这个是我的表弟,我不在家乡,多亏有他平日里照拂母父。”

  孟章便走近他,道:“母父前些日子还说闷,正巧你来了,便安心住下,有空我也带你在这城里转转。”

  黄修雅抬头看向孟章,见他容貌气度皆是上乘,不由有些自惭形秽之感,不由紧了紧衣袖,施礼道:“见过表哥夫。”

  黄氏出声道:“晚间你们也别回屋了,和我在这边一同用饭吧,来,修雅坐在我旁边。”

  吃完晚饭出来,已是明月高悬。

  孟章轻轻叹了一口气,仲堃仪偏头问道:“章儿这是怎么了,为何无故叹气?”

  “没什么。”孟章笑了笑:“只是从未见过母父如此开心。”

  仲堃仪道:“阿爹最喜欢我这个表弟,老人家念旧,许是见了他,能缓些思乡之苦吧。”

  孟章自小生活环境复杂,席间黄氏对这黄修雅和对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,让他隐隐觉得,黄氏此举应该不仅仅是老人想念晚辈便接来过一阵子这么简单。

  看了看身侧并行的仲堃仪,他忍不住低下头,有些难受。还记得初见时,彼此都是意气风发,单纯洒脱。这人有大才,从平民一跃到如今地位,让多少人羡慕钦佩。可他偏偏对自己情深义重,又让他感动不已,他以为只要二人相爱,便会一直如此幸福。只是,成了亲他方才知道,世事难料,这世上的忧心事儿数也数不清。夜色宁静,他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感。

  齐之侃因为齐庸伤势颇重,几乎陷入连日昏迷状态。不得不提前回朝。

  裘振派了几十位军中身手不错的兵士,随他快马加鞭,一路南下。

  “少爷。”白露端来一蛊燕窝粥,“春日天躁,吃点燕窝润一润吧。”

  “我吃不下。”蹇宾摆摆手。

   “少爷,我知道您是在担心齐官人,可是也不能不注意自己的身子。”白露仍把食盅拿出来,摆到蹇宾面前。

   蹇宾只得拿起汤勺,喝了一口。

   这时候在门口的小侍掀了帘子轻声道:“夫人,若老爷求见。”

   蹇宾皱了皱眉,放下汤碗,道:“让他进来。”

   若木华一进门,便看到蹇宾面前的吃食,便笑道:“怎的现在才用饭吗?”

   蹇宾起身微微施礼:“表舅,今日有些事情,耽搁了一会,表舅用过餐了吗?不然一起?”

   若木华摇头:“老夫已经吃过了。”说罢便径自找了一把椅子坐下。

   这个若木华数日前忽然出现,他递上名帖,自称是蹇宾母父的表兄,来自天玑云蔚泽之南境,游历到钧天城,知道蹇宾已经成婚,特来探看。

   蹇宾从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这样一位亲戚,况且云蔚泽之南,大片草木覆盖,人迹罕至,也从未听过有城镇,不过他向来亲缘浅薄,哪怕是至亲处,也未曾享受些许亲情,又遑论这般远的亲戚?

   白露作为伺候了蹇宾母父多年的老人,便试探询问了他一些蹇宾母父家族的情况,他却是对答如流,于是蹇宾便回了杨氏,邀他在齐家住下。

   若木华这个人很是知情识趣,因为只是一个远房亲戚,因此除了时常来探望一下蹇宾,说些巫术占卜之类天玑各大家族常说的话题,对于齐家的事,绝不多提一句半句。因此,白露倒渐渐觉得,有个有亲缘关系的长辈常常来说些话,也倒是省得蹇宾成日里胡思乱想。

   蹇宾小口小口喝完汤,便让白露把这些餐食撤下去。

   若木华刚好喝完了杯中的茶,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,一时静默,他忽然开口道:“蹇宾,你可知道,你自己的命格?”

   蹇宾摇了摇头:“自己的命格自己又则能推演的出?”

   若木华微微一笑:“你乃是天命之人。”

   蹇宾心中一动,他仍记得去岁花朝节,他占了一只花签,庙中住持就曾说过相同的话。

   他反问道:“什么叫天命之人?”

  “便是身负大巫血脉,在我们天玑还是一国时,会被奉为圣子之人。”

  “表舅莫不是说笑吧?”蹇宾掩饰道:“我从小可就是蹇家最不成器的,一直被人喊着废物呢。”

   “老夫浸淫巫术几十载,这点还是不会看走眼的。”若木华摸了摸唇上的髭须道:“更何况我也听天玑那几家的子弟说过你前些日子在校园里的事。”

   “所以呢?”蹇宾闻言冷笑:“看来表舅是想拿这件事去蹇家邀功?”

   “哈哈。”若木华大笑:“你们蹇家,我还未曾放在眼里。”

  

 蹇宾不再说话,只看着他,等待他开出条件。

    若木华又斟了一杯茶,道:“你也无须这般紧张,我毕竟是你母家长辈,还不至于要坑你这个小辈。”

   “那表舅究竟是何用意?”蹇宾挑眉。

   “我只是想提醒你,像你这种命格,这齐家,想必是招架不住。”

   “胡说!”蹇宾闻言心下愤懑,不由拍桌道:“我嫁入齐家已有一载,齐家人从未发生过什么,你又何来这些妄言?”

    若木华将茶盏放下,道:“你信也好,不信也罢,我只是实话实说。天命之人,除非帝王之势,才得压制。历来圣子出现,不是入宫为后,便是长伴青灯,永不出嫁。”说罢,起身径直走到门口,回头道:“俗话说,话不投机半句多,老夫这就与你告辞了,若你哪日想通了,可来东巷寻我。”

    白露进来时正好与他擦身而过,看到蹇宾捂着胸口,一幅气急的模样,不由快步走进来,伸手为他顺气,关切道:“少爷,这是怎么了?刚才还好好的。”

    蹇宾看着若木华远去的背影,只觉得心底发慌,对于自己身上种种与众不同之处,他其实早有察觉,只是不愿面对罢了。如今忽然被人戳破,将他最想回避的事情摊开在他的面前,他所体验的只有惶恐不安,而刚才的怒气也不过是为了掩饰这情绪强自装出来的罢了。

    他算得出,齐之侃可谓是将星显世,他这般命格,难道还不够硬吗?

    齐之侃一行马不停蹄,终于进入了京城的地界,远远看着黎阳山,齐之侃心情颇为愉悦,征战数月,凯旋回朝,众人皆是春风得意,意气风发。

   “齐中郎,属下和您请个假,就不随您进宫去了。”一个肤色黝黑的汉子赶上来,憨厚一笑:“我家中日前给我送急信,说我夫郎给我生了个乾性小子,现在我这心里猫抓似的,只想赶紧回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齐之侃看出他是军中一个百夫长,点了点头道:“可以。”

    那个汉子得到应允,笑逐颜开,忙着去前面开路。

    齐之侃看着他一幅有儿万事足的模样,心中不禁想到,若是蹇宾替他生个孩子,不知自己又是什么心情?想着蹇宾抱着一个嫩嫩小小的婴孩哄着的模样,定是温柔可亲极了,齐之侃想着,心中便觉一点点软化开来,搅成了一池春水,怕是落到自己身上,也会什么都不管不顾,只想着快点回家。

    正沉浸在思绪之中,却未料变故忽生,刚才请假的那个百夫长,此刻忽然身子一斜,正缓缓从马上跌落。

    齐之侃定睛一看,只见一只羽箭深深穿透他的胸膛,齐之侃只看到那个汉子满脸不可思议,大睁着双眼就这样断了气。

   “敌袭!”有人反应过来,大喊道。

    许是为了应和这喊声,数不清的箭羽从山头落下,齐之侃挥剑抵挡,一边吼道,“俯身!”

    一百多名兵士得令,皆俯身贴在马背上,挥鞭狂奔,可是这密集的箭矢像暴雨一般倾落,方圆几里,无遮无挡,箭矢穿皮入肉,血光如雨点坠落地面大片绽开,一时人仰马翻,惨叫连连。

   齐之侃背中两箭,只是此刻他已经来不及顾及伤势,只奋力抵挡、狂奔,一边吼着让部下快跑,不知过了多久,箭雨终于停下来,齐之侃茫然四顾,身边竟只堪堪只剩了十余人!身后皆是被射杀的兵士马匹,在就要到家的地方莫名其妙被杀,这些人大概全都死不瞑目。

   山谷中风声烈烈,乌泱泱一群人嘶喊着从山上冲下来。

   幸存的士兵伸出一只手指向那片扬起的沙尘,颤声道:“山匪,是山匪!”

   这山匪太多了,数百人转眼便到近前,将他们团团围住。

   齐之侃从不知道,这黎阳山竟有山匪。这帮匪徒个个以黑巾蒙面,为首一人似乎要坐实这山匪的名号,大声道:“进了本大王的地界,要么留下钱,要么留下命!”

   齐之侃背上皮肉开绽,鲜血横流,但他已经察觉不到疼痛,强撑着道:“这世上,怎会有山匪抢劫军士?真是笑话。”

   众人闻言,心下俱惊,也附和道:“是啊,况且这般骁勇,又人数众多,组织周密,哪里会是山匪?”

   那匪首冷笑:“齐中郎,你有勇有谋,尔等也敬你是位英雄,可是各为其主,若是下了地府,在阎王殿上也是冤有头债有主,莫要寻尔等的麻烦。”说罢一挥手,旗下众人挥刀而上。

    齐之侃大喝一声,举剑迎敌,虽身负重伤,却仍是数十人不能近身,只是这一番厮杀过后,部下众人几乎无一幸存。

    齐之侃被几十人围住,此刻看着匪首迎面而来的刀光,已是分身乏术,无力躲避。他看着这闪亮的刀背映出自己溅满鲜血的面庞,脑中却是一片澄澈,若说还有什么遗憾,他大概是遗憾自己死前没能见夫郎一面吧。

  他的夫郎一点也不聪明,总是被人欺负,自己救了他,他便把自己奉若神明,本来他挺看不上这般懦弱的人,可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,他发觉蹇宾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。其实他内心坚强,极有韧性。白露曾特意向他说过蹇宾的情况,作为一个没有巫力的世家子弟,又失了母父的庇佑,他在家中的处境可谓处处艰难。受了多少苦,流了多少泪,这般幸酸苦楚,又有谁人能知?

  听完了这个长长的故事,他久久不语,甚为感慨,若是他成长在那样一个充满恶意的环境,绝对不会比现在的蹇宾有更好的性格。他答应这个忠心的小侍,也是自己心中所愿,能以一己之力,护他一世周全。可奈何造化弄人,自己也终是无法兑现承诺了吧。

   齐之侃缓缓闭上眼睛,可是却迟迟没有等到随之而来的疼痛。

   只听耳边叮的一声,他猛然睁开眼,便看到匪首的大刀被一柄利箭一下击落在地。

  

 只见东边一大批人马疾驰而来,转眼间,为首之人已到近前。

   “齐中郎,我等奉命前来迎接!”那人抱拳朗声道。

    原来是宫中的御前侍卫奉旨前来,却堪堪赶上刀下救人的惊险一幕。所幸他们俱都身手不凡,砍瓜切菜般打杀那些匪徒。那些匪徒见到援兵忽至,对抗不过,便丢了武器,四散而逃。

    齐之侃失血过多,体力不支,几近昏厥,来人将他抬到齐庸躺着的马车里,转身向城中急速行去。

  陵光下了课,带着紫芸想要回宿舍休息一下。紫芸不知从哪听来一个笑话,说给陵光听了,二人俱笑个不停,于是便没有注意到前方边欣赏风景边聊天的两个高大乾性。

   “啊!”陵光只觉得撞上了一堵墙,额角一痛,不由惊呼出声。抬头便看见一张放大的脸,正目不转睛看着他。

    他吓了一跳,忙后退两步,有些不悦的看着这人。

    说来也巧,那日上巳节,毓埥见到陵光之后,便惊为天人,之后命手下四处寻访,却都杳无音信。他原本以为再见无望,却没想到,今日他带了长史参观钧天大学,竟然就遇到了这位遍寻不到的佳人!虽然他带着面纱,但那一眼的震撼太过,他还是一下就认出了这位让他魂牵梦萦的人。

   “喂,你们是什么人,太不知礼了?”紫芸见陵光捂着额头,可罪魁祸首不仅不道歉还直愣愣盯着陵光看,便挡在陵光身前,不悦的问道。

    毓埥反应过来,勾唇一笑,俯身施礼道:“这位公子,恕在下一时失察,冲撞了你,你没事吧?”

    陵光见他道歉,便也不好多做计较,说来还是自己没注意撞到他,这人脾气倒是好。

    便摇头说:“无事。”拉了紫芸便要离开。

    毓埥伸手道:“公子且慢。”

    陵光看他一眼,道:“你还有何事?”

    毓埥笑道:“这位公子,我和我的管家从遖宿而来,素闻钧天大学师资雄厚,贤才辈出,我仰慕不已,也想来学校学习一二,只是这人生地不熟,不知如何了解学校情况,看公子也是这里的学子,不知可否为我指条明路?”

    陵光听说他是遖宿人,有些惊讶的打量了他一番,才发现这二人高鼻深目,细看确与钧天人有些不同。

   “听闻遖宿有千里之遥,你们是怎么过来?”陵光有些好奇。

   “我们一路快马而行,也赶了有三月的路程。”毓埥叹道:“到了钧天,才发觉与我遖宿国不同之处甚多,也算是大开眼界。”

   “公子千里迢迢赶来钧天求学,也是求知若渴之人。那我便带你们去夫子的屋中,你们可以与夫子详谈。”听到有人从这么远的地方赶来钧天大学求学,陵光也觉得身为学校学子,与有荣焉,因此看这二人也觉得顺眼不少,反正他接下来也没课,帮他们一下也无妨。

    毓埥善谈,捡了遖宿一些风物趣事和陵光说了,陵光从未去过遖宿,听到这么些迥然不同的风俗习惯,也觉得有趣极了。不知不觉间,二人就到了夫子楼。

   “诸位夫子都在这边,还有一些学校的助教。你有什么问题,尽可以询问他们。”陵光道:“我便先告辞了。”

   “等等!”一路同行,听着陵光轻柔悦耳的声音,鼻尖萦绕着缕缕清香,毓埥只觉得心猿意马,近观美人,竟比远观还要多出些惑人心弦的滋味。

  “你还有事?”陵光转头。

  “还未请教公子姓名。”毓埥笑道。

  “你我不过萍水相逢,何须互通姓名。”陵光微微颔首,便带着紫芸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
   毓埥失笑:“当真颇有个性。”说罢,对身侧的长史使了个颜色,长史会意,拉了旁边一个徘徊的学子,问道:“请问,这位兄台知不知道刚才那位公子是谁?”

  被拉住的学子瞪大了眼睛:“你居然不认识陵光?那他为什么会和你说话?”

  长史奇道:“我们请他帮我们带路,他便允了,有什么奇怪。”

  那个学子捂着胸口:“你们怎么这般好命?我等平日里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,生怕惹他生气,他从不理不相干的人,怎么还会给你们带路?”

  长史还想再说什么,毓埥却忽然问:“是那位天璇城主之子,天璇第一美人陵光吗?”

  那学子点头道:“当然,除了他还有谁有这般天仙似的姿容?唉,不过我劝你们也别打他的主意,这位早就名花有主了。”

  毓埥挑眉:“哦?他已经成婚了?”

  “那倒没有,不过也定了下月,夫君便是我们钧天一等一的青年才俊—公孙钤,二人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。”那学子见毓埥二人茫然无知,来了兴致,便着实八卦了一番。

  “看来钧天人甚是空闲呢,对别人的事竟然了解的一清二楚。”好容易打发了这位多话的仁兄,长史好气又好笑。

  毓埥看着远处,问道:“长史觉得这陵光如何?”

  “我活了大半辈子,也未见过长得这般好看的人。”长史实话实说:“这钧天的坤性,确实姿容礼仪都比我遖宿要强些。”

  毓埥摇头:“我遖宿的坤性性格洒脱,干脆利落,钧天的坤性却是婉约柔和,各有各的好处吧。只是这陵光,当真让人难以忘怀。”

  长史笑道:“王上,您这是想与钧天联姻?”

  “长史以为如何?”

  “甚好,若得了这天璇第一的美人,既能消受美人,又能藉由这个名头让吾国为更多人所知。况且,由这陵光将钧天礼仪带到吾国,与吾国大家贵子多多交流,想必也会受益颇多,真是一举数得。”长史越想越觉得自家王上若是娶了陵光,便是再好不过。

  “善!”毓埥笑道:“只是这钧天的坤性不知喜欢什么样的乾性,那公孙钤又是何人?”

  “自古美人爱英雄。”长史也笑道:“王上得万千遖宿坤性心悦,想来这钧天的美人也会折服王上的英姿,老臣就先恭贺王上了。”

 


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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