钧天大学纪事 乾坤已定 10

  慕容离贴近他的耳边,低声说了几句话。


    陵光秀眉微蹙:“定要这样吗?”


    慕容离道:“陛下和仲大人已有良策,公主只要依计行事便可。”


   “那便请你转告陛下,本宫知道了。”陵光垂首道:“今日我有些累了,慕容你就先回去吧。”


    慕容离闻言起身告辞,转身间却掩不住眉间一抹惆怅。自古红颜多薄命,如今,他也是管不了这么多了,此后种种,但看个人的造化罢。


  

   “陛下,钧天公主有请。”今日毓埥刚进得殿来,便有宫侍近前回报道。


  “哦?”毓埥挑眉,陵光一向对他避之唯恐不及,今日竟主动相邀,让他一时竟不知是何用意。


  “来人,摆驾栖凤殿。”索性今日政事已毕,不必多想,去了便知。


  进得栖凤殿内,只见陵光已盛妆打扮,坐在正殿中等候,见毓埥来了,便起身施礼道:“参见陛下。”


  “快免礼!”毓埥虚扶一把,关切道:“你尚在病重,如今天气渐寒,怎么还坐在这四处透风的殿内?”


  “陵光觉得今日好些了,遂到外间透透气。”陵光道。


  毓埥仔细打量,只觉陵光今日的气色确实好了不少,便笑道:“你这病来的突然,去的也突然,倒像是受了什么邪祟,改日孤王叫那萨满来为你驱驱邪气。”


  陵光朱唇轻启道:“陵光自来遖宿,已一年有余,全赖陛下照拂,才得以安稳度日。便想着要感谢陛下一番,遂今日特意备了酒席。”


    毓埥笑看着陵光,经此一病,他莫不是想开了些?思及此,心念颇动,便道:“若是成安能放下心结,孤王自是欢欣。”


  陵光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,道:“既如此,陛下请上座。”


  待落了座,陵光又亲自布菜斟酒,着实比以前殷切了许多。毓埥一时高兴,多饮了几杯。酒酣耳热之际,便抓了陵光带入怀中,在他耳边道:“你可知,孤王从第一眼见到你,便非要得到你不可。”


    陵光被他揽在怀里,身子不由僵直了,却仍强笑着道:“我一直不知为何会入了陛下的青眼,难道只因为我的相貌?”


  毓埥嗅了嗅他身上的清香,摇头道:“孤王从小便立下誓言,自己将来的夫郎必定要如那雪山上的圣境仙子一般,仙姿丽影,能力非凡。你生的绝艳容貌,又为我国带了来良种,让万民免于饥饿,岂不就如拯救了我高原子民的圣境仙子?” 


  “陛下谬赞了。”陵光努力不去在意他握在自己腰间的手,略略偏头,有些焦虑的给紫芸使了一个眼色。


  紫芸也有些着急,难道是慕容离的计策有差?看毓埥今日的模样,若是那人不来,陵光怕是难以脱身。


  正心急如焚,忽闻外间的宫侍回报道:“毓骁王爷求见!”


  陵光闻言如蒙大赦,忙从毓埥怀里挣出来,规规矩矩坐到一旁。


  “公主!听说慕容近来作了新曲,本王便不请自来,想要一饱耳福。”毓骁人未至声先到,急匆匆走进殿内,一抬头却发现上首坐着的毓埥。


  “你怎么来了?”毓埥皱了皱眉。


   毓骁正有些吃惊,听到问话方回过神来,握拳施礼道:“王兄禁了臣弟的足,臣弟闭门思过,这日子已满,自然也就出府了。”


  毓埥斥道:“这里也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?还不快退下!”


  陵光却开口道:“陛下,今日殿里正好置备了酒席,既然王爷来了,不若看在陵光的薄面上,请王爷一同欢饮可好?”又对毓骁道:“王爷,慕容今日有些事,可能晚了些,本宫已派人去府中催促了。”


  毓埥没有说话,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

  陵光又为他斟满,柔声道:“陛下想来还未欣赏过我钧天的舞蹈,如若不弃,待慕容到来,由他吹奏,陵光为陛下献舞一支。”


  毓埥闻言,心中略动,方看了看毓骁道:“既如此,你便坐下吧。”


  毓骁本因禁足之事,怨怒未消,如今看毓埥对自己也无以前的亲近,若不是那日月下一别,许久未见慕容离,着实想念,竟恨不得立刻夺门而出。


  眼见着陵光在上首小意逢迎,毓埥一副沉溺温柔乡中的模样。毓骁心下愈发不满,又不好发作,只能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。


  “请恕慕容离来迟之罪。”约莫一炷香的时间,慕容离方匆匆赶到,对着三人施礼。


  “无妨,慕容快些准备一番,为陛下献乐。”陵光微不可查地对着慕容离点了点头。


  毓骁自慕容离进来,一双眼睛便黏在他身上移不开了。三月未见,只觉这人更清瘦了些,愈发让人怜惜。


  慕容离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,侧头对他微微示意,便和陵光随着殿内的宫侍下去更衣。


  “你近日在府中思过,孤王本就想召你问话,今日既见了,便说说你这段时日的收获吧。”毓埥在上首淡淡道。


  毓骁转着手中的酒杯,自嘲道:“古来君令如天诏,既然王兄说我有错,臣弟自是有错了。”


  毓埥皱了皱眉道:“你这是什么态度?难道你还不明白孤王为什么禁你的足?”


  毓骁将杯中斟满:“王兄,既然你已经看明白了,臣弟说句大不敬的话,您为了那个异族公主,竟然连我们二人的兄弟情谊都可不顾,臣弟自然是不服的。”


  “哐当”一声,毓埥重重放下酒杯,他真的想不明白,毓骁何时变得如此糊涂,不由指着毓骁道:“你以为我是为了成安公主而训斥你?”


  “不然呢?”毓骁满面是不虞之色。


  “愚蠢至极!”毓埥愠怒道:“你我一母同胞,你就算心中对我再有不满,也不该当着众人的面将我逼至骑虎难下的境地。太师不过轻巧巧几句话,就害的你我兄弟离心,孤王倒看他是居心叵测!”


  “王兄何出此言?”毓骁一向敬重他这位师长,不由辩解道:“白太师是两朝重臣,忠心耿耿,与臣弟又有教导之功,他不过是因为那异族公主的身份质疑了几句,王兄就这样说一位贤臣,岂能不让人心寒!”顿了顿,毓骁又站起来,躬身道:“况且,王兄您想想,白太师的嫡子白英,论出身,论性情,哪里是外族蛮夷可比?还望王兄念及一国之君的本分,不要只凭自己的喜好行事啊!”


  

毓埥见他像吃了那白太师的迷魂药一般,油盐不进,当下恨不得将酒水泼在他脸上,让他清醒一番。只是此时尚在陵光殿内,若是与毓骁起了冲突,不欢而散,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番心意?当下便强忍着按捺不发,只想着日后寻空再好好教导自家这愚蠢的王弟一番。


  毓骁却以为自己说动了毓埥,当下不禁面露喜意,挥手招来宫侍为他和毓埥各斟满一杯,想要与毓埥敬酒。 


  正在此时,陵光和慕容离已换好衣服,款款走进殿来。


  只见陵光一身琼紫色曳地长纱,蹁跹走动间,如仙如幻。慕容离一身浅色衣衫,只到了下摆处,却次第盛开一朵一朵明艳绝伦的火样莲花。二人甫一进来,浑身的光彩竟照的殿内似乎都亮堂了几分。


  陵光盈盈抬首看向毓埥,请他的示下。


  毓埥笑着点了点头,霎时间,舞乐齐鸣,一队舞伎鱼贯而入,随着陵光的动作蹁跹合舞。毓埥兄弟二人只觉殿内一时间芳彩华聚,珠摇玉动,让人大饱眼福,沉醉其中。


  直到一舞结束,陵光向毓埥施礼,二人才反应过来。


  “好舞(乐)!”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,毓埥不悦地看了一眼已站起身,准备走向舞台毓骁一眼,他方咽下了到嘴边的话,又坐了回去,


  “钧天的舞蹈繁丽雍容,与我遖宿之舞大不相同,妙极妙极,来人,看赏。”毓埥笑着赞道。


  “谢陛下。”陵光见毓埥赐下百金,不动声色的对慕容离比了一个手势,又轻轻拭汗道:“陛下,适才陵光出了些汗,为免御前失仪,请容我等下去更衣。”


  “公主快去快回。”毓埥允道。


   毓骁目送着二人离去,半晌方回过神来,心道:“此二人,真乃世间绝色!也难怪王兄动心。”顿了顿又笑道:“臣弟有一言,这钧天公主确实不错,但王兄是何等的身份,对这成安公主,若是封为贵君,相信王兄满意,众臣也不会有什么异议,岂不是两全之法。”


  毓埥以手支额道:“孤王在钧天已经答应了启昆帝,要封他的王弟为后,又怎可出尔反尔?”


  “呵,”毓骁不屑道:“那钧天只不过是我遖宿的手下败将,又有何立场和我们议条件?我二国相隔万里,那启昆的手还能伸得到我国内不成?”


  毓埥听着他这番言语,更加厌烦。与钧天那场交战,虽然遖宿看着是占了上风,其实最后也不过因为钧天国内不稳,无恋战之心,而遖宿也已粮草告急,才险险打成平手。钧天国力实不容小觑。遖宿国内顺遂许久,已是太过轻敌了。如今竟连毓骁也不知居安思危,反而为那些蠢臣所惑,想来真是让人大失所望。当下不想与他多说,遂挥挥手道:“今日莫再谈这些,你自便,孤王出去走走。”


  “王兄去哪里?”毓骁起身问道。


   毓埥却再不答话,只带着近卫走出殿内。


   毓骁又饮了几杯,想到刚才慕容离长身玉立,执萧吹奏的风姿,酒意上涌,有些心绪起伏,便也对身后的侍从道:“本王也出去走走,你们不用跟着了。”


   栖凤殿的花园是按照钧天的园林风格打造,园内有山有池,曲径通幽,风拂过,竹声如萧,雅意非凡。


   毓骁酒酣兴浓,不禁信步游览起来。


   走过几处回廊,毓骁忽然看到池边假山上倚着一人,透过朦胧的月光,只见他衣摆上的明丽花朵仿佛正在月下静静盛放。


   毓骁心中一喜,这不正是慕容离今日在吹奏时所穿的衣衫?他独自在这里,难道是在等自己?


  他今夜饮的有些多了,只觉胸中热意难消,当下也未思及太多,便快步走过去,一把从背后拥住慕容离,笑道:“你是在等我吗?既然你也有心,你我今日不若成就好事!”说罢,便在他颈间嗅吻起来。


  毓埥心绪烦闷,在园中游览一番,月夜清幽,景致宜人,他的心情也好了些。回去时巧遇慕容离,便邀他同行。未想到,走到水景处,却发现池边有一高大之人正搂着一身姿娇小之人,正欲行那不雅之事。


   毓埥瞥了一眼,心内不悦,这栖凤殿的宫人,饶是大胆,合该整治一番了。只是今日难得受陵光设宴款待,却不想为这腌臜事坏了雅意。


  “啊?”正想着,却忽然听得耳边慕容离惊呼一声。


  毓埥有些不解地看向他。


  他惊惶地看着毓埥:“陛下,小人观那···那人,正是公主!”


  “什么?!”毓埥闻言一个纵身便跃出回廊,一把扯开那高大之人,才发现被轻薄之人果真是陵光!他此刻满面泪痕,瑟瑟发抖,见来人是他,身子一软,便跪倒在地。


    毓埥只觉怒火中烧,转头怒视那个欲行不轨的乾性。这个毓骁,真是胆大包天,竟敢对陵光动手!当下一拳砸在他脸上,生生将他抡倒在地。毓骁吃痛,酒也醒了大半。


  他睁大眼睛看着二人,只觉脑中一片浑噩,心头一团乱絮,明明是他与慕容月下相会,怀中人怎么会变成了成安公主!


  毓埥抽出腰间宝剑指着他道:“毓骁,你找死吗!”


   毓骁还未来得及答话,陵光却抽泣着扯住他的衣袖:“王上,求您快些带成安离开这里。”


  毓埥面上怒意未消,闻言瞪视了毓骁半晌,方“哐当”一声将宝剑掷于地上,一把抱起陵光,大步向殿内走去。


  慕容离立在暗处,看着毓埥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,方才走到毓骁面前,居高临下的看着他。


  毓骁从地上爬起来,扶着假山站稳,捂着发痛的额头,竭力思考刚才的事。


  “王爷好兴致,”慕容离忽然冷笑一声,道:“竟然连王上的所爱也不放过。”


  “不是···”毓骁只觉头疼欲裂,他已经看的清楚,明明是慕容离,怎么会忽然变成了陵光?


   慕容离瞥了他一眼,不再多言,准备转身离开,毓骁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,急切道:“慕容,你听我解释,我方才是将他当做你了!”


  慕容离看了一眼他抓在臂上的手,用玉萧隔开后方道:“哦?难道王爷以为我慕容离是那等轻薄之人,无名无分,就可与他人私会?”


  

“慕容,本王···我不是这个意思!”毓骁头疼欲裂,这样的冷夜,额上竟急出一层薄汗,急忙上前道:“难道你也不相信我了吗?”


  慕容离停下了脚步,轻叹一声:“毓骁王爷,如今我相不相信你又有何用,重要的是王上相不相信你。”


  毓骁看着他落寞的神情,心如刀绞,上前一把搂了他道:“本王自会向王兄请罪,只是今夜之事蹊跷,慕容你千万要知晓我的心意,若你不生我气,哪怕王兄重责,我也是无憾了。”


  “王爷请自重吧。”慕容离推开了他,整了整衣襟道:“慕容敬仰王爷,是因我认为王爷是个顶天立地,建功立业的大英雄。如今却没想到王爷竟是这般酒品,酒后乱性,调戏兄长所爱之人,此事就算虽非你所欲,却实是让人不齿,慕容···”说及此,慕容离哽咽难言,身形不稳,扶了侍从,一转头便决然离开了。


  毓骁见他离去的背影,重重地拍了拍额头,他今日究竟是怎么了!想来是太过得意忘形了,喝酒误事,喝酒误事啊!!


  钧天城内今日铅云密布,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大雪。


  蹇宾从清晨起便觉坐立难安,好像有什么不详之事即将发生,他抬头看着灰沉沉的天空,只觉心焦气躁,无所适从。


  就这样捱坐到午间,忽然有府中小侍匆匆忙忙奔来,还未进门便道:“夫人···夫人不好了。”


  蹇宾眉头皱起,斥道:“好好说话,什么不好了!”


  “回报夫人,”那小侍扶着门框,颤声道:“宫中的传召官带着近卫来府上,说是,说是将军降敌了!”


  “什么?”蹇宾猛然起身,只觉一阵头晕目眩,齐之侃···降敌?怎么会发生这种事!


  快步随着小侍走出屋子,只见寒冬的天气里,阖府的人都聚在了院子里,宫中的近卫军已将各个出口层层围住,有宣诏官捧着圣旨,见蹇宾出来,便道:“齐夫人,接旨吧!”


  蹇宾四下看了看,并未见到杨氏的身影。他近日来总是身体不适,想要清静些,便住在后院,想来此刻是喝了药睡下了,因此并未听到院内的动静。


  众人见他来了,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,皆聚在他身边,想要问个究竟,又不敢开口。蹇宾定了定心神,竭力维持住面上的平静,走向前去,领着众人跪下听诏。


  “兹有将军齐之侃身在阵前,不能奋勇拼杀,却投敌叛国,置十万大军于不顾。寡人痛之入骨,愤不能平!但念及镇国将军齐庸功绩在册,齐家累世簪缨,又尚在孝中。现仅收押其亲眷,不赖及宗族,待战事结束,认罪问斩!家产籍没,其家中奴仆护军者,各鞭一百,均应革退。钦此!”


    听着头顶上宣诏官念出的大段圣旨,蹇宾只觉耳中嗡嗡作响,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,虽然每个字他都能听得懂,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齐之侃竟然会投敌!


  怔怔的在冰凉的地面上跪了半晌,他猛然抬起头来,一字一顿道:“我家将军,绝不可能投敌!还请大人带我面见陛下,当面呈情!  


  宣诏官摇摇头,虽然他也一向敬佩齐之侃的为人,可投敌之事已证据确凿,想要不信也是不行,遂将圣旨卷起,叹道:“夫人,没有证据的话,陛下又怎会下令齐氏阖家收押?你有话,还是受审时再说罢!” 


  蹇宾此刻别无他法,只得伸手接过圣旨,勉力站起身来。


  阖府众人有的瘫坐在地,似乎难以置信;有的抚着胸口,默念着启昆帝的仁德,总算可以保住一条命;有的人哀声痛哭。蹇宾心下暗叹,总算府中众人虽神情各异,却无一人出口喝骂齐之侃。


  明珠挨到蹇宾身边,哭到:“夫人,如今可怎么办?”


  蹇宾也知难逃牢狱之灾,只得叹息一声,道:“圣旨已下,我等又怎能违抗?”看了看他的肚子,又说:“你还怀有身孕,行事要多加小心,待我再想办法吧!”


  近卫们清点了齐氏的亲眷人数,连那在病中的杨氏也未放过,押着一行人进了天牢。


  寒冬岁末,天牢中阴冷难捱,蹇宾等人将杨氏和明珠安置在牢中最靠南的一处,自己待在北侧。


  “少爷,您坐下休息一会儿吧。”白露在地上铺好了稻草,扶着蹇宾坐下。


  蹇宾方才觉得经此巨变,心力交瘁,胸口也隐隐作痛。


  他拉着白露道:“白露哥哥,你本应离去,又何必随我赴死?”


  白露摇摇头:“我答应过夫人要好好照顾少爷,可是我却没有做好,您年少失恃,孤苦无依,如今又遭此劫难,我更不可背信弃义,独自离去。”边说着边抖开大氅,为蹇宾披上:“况且,我相信您,也相信世间公义,不会放过坏人,却也不会冤枉好人!”


  蹇宾蹙眉道:“我深知夫君的为人,一腔热血,不惧死生,又怎会叛国?此事实在蹊跷。”


  “少爷,如今我们已被投入天牢,再想齐官人是否叛逃一事,又有何意义?只是还望陛下能够念及齐氏几代良将之功,能饶少爷不死···”白露其实并不喜齐之侃,蹇宾对他一往情深,他又对蹇宾有几分真心?但此时已身陷囹圄,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方法让蹇宾活命。


  “我已经让素缕带着我的印信去寻表舅了,若是他还念及一点亲戚间的情谊,想来会到牢里探看我一番吧。”蹇宾虽勉力支撑着,只是心中也是着实有些不安。


  “奴侍觉得舅老爷深不可测,少爷不可对他过于相信。”白露一直觉得若木华这人有些怪异,若说是蹇宾母家的亲戚,可是蹇宾在族中被人鄙视受苦的时候他在哪里?这番蹇宾好容易寻得一个好人家安定下来,他又忽然出现,整日里说些不着四六的话,明里暗里都要拆散这桩姻缘,让人好不厌恶。


   蹇宾点了点头,心下酸楚,不禁自嘲道:“我一向对他敬而远之,可偏偏到了如今,他却成了救命的稻草。可见真是世事难料,人皆有命。我等巫族之人,自诩卦可算尽,天道可窥,想来也不过是个笑话。”


     主仆二人正说着,忽然听到那边杨氏剧烈的咳嗽。


  蹇宾忙起身,快步向杨氏走去,明月正跪坐在一旁替他顺气,蹇宾担忧道:“阿爹,您是咳症又发了吗?”


  杨氏缓了半晌,终于顺匀了气,方摆摆手道:“我这身子不妨事,阿宾,你到我身边来坐。”


  蹇宾依言坐下,杨氏才拉着他的手,道:“今日我吃了汤剂,昏昏沉沉,没料到一觉醒来,家中竟遭此大变,我齐家满门忠烈,我儿怎会降敌?定是有小人作祟,蒙蔽圣听。”


    蹇宾叹息着摇摇头,他又怎会相信那个像仙人一样身骑白马,披光而来,救他于水火的夫君,会甘心做东瀛人的阶下囚?可是顷刻间已阖家身陷囹圄,竟连个分辩的机会也无。


  杨氏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,道:“为今之计,还望能见到陛下,恳请他明辨忠奸。”


  “陛下是个明君,想来他一定会看清齐家的忠心,也会给我们一个清白。”蹇宾安慰道。


  杨氏看了看一旁的佟明珠,老泪纵横,对蹇宾道:“我们就算如何,也罢了,只是他肚子里却是有侃儿未出世的骨肉,难道真是天要亡我齐氏不成!”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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