钧天大学纪事 乾坤已定 20

看着他远去的背影,慕容离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,他能感觉到,执明的心已经离他越来越远,若他再不补救,大概就再也收不回来了。


    在原地呆立半晌,慕容离才抬步准备离去,可是双腿发麻,忽然迈步竟差一点跌倒。


   “夫人小心。”在一旁候着的晓红忙上前扶住他,却又忍不住道:“夫人,您这么在意家主,为何不说清楚?”


   “待一切结束,我一定会原原本本告诉他。”慕容离的声音有些哽咽,只是,到那个时候,希望执明还能够接受他的理由,原谅他的隐瞒。



  苏翰骑在马上,疾驰狂奔,那日他被手下的死士拼死从天牢中救了出来,虽感有些蹊跷,但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。


    夏天酷热的夜里,他背上的衣襟已经全部汗湿,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,要尽快赶往边境,那里还留着他的一条暗线,能不能绝地反击,就在此一举了。


   “你看清楚了,真的是苏翰那边的人发来的信号?”毓骁看着进来通报的将领。


   “回王爷,属下一直负责和他们那边的联络事宜,不会看错。”


   “呵呵,”毓骁笑道:“那苏翰也算筹划许久,浮玉山中的粮草堆了满仓,怕是要与钧天从长计议了。”


    那将领退下后,毓骁的心腹上前道:“王爷,那苏翰做了割据一方的打算,可是我等却没有这么多的时间耗在这里啊。”


   “放心,”毓骁摸了摸下巴:“待苏翰那边吸引了天璇守军的注意,我们便可趁虚而入了。”


    仲堃仪抱着孟章的尸体,如那和尚所言,一路向西,走到不能再走,抬头却发现已经到了宫墙之外。


   “难道是让我去求陛下?”仲堃仪心念转动,看着高大的宫墙,终于还是下定决心,整了整衣冠,抱着孟章的尸体向殿内走去。


   “仲大人,您这是···”有值守的宫侍见仲堃仪满面尘灰,浑身血迹斑斑的样子,唬了一跳,这副样子进去找启昆帝,岂不是殿前失仪?


    仲堃仪却对宫人的阻拦视而不见,依旧直愣愣的往里冲。


   “仲大人!您不能进去!”宫侍跺了跺脚,伸手拦他。


   “什么事?”启昆帝的声音从殿内传出。


   “回陛下,是仲大人···”


   “让他进来。”启昆帝吩咐道。


    宫侍不好再拦,只得掀了帘子放他进去。


    魏太后方巧在启昆帝寝殿内叙话,见了仲堃仪的样子,不由皱了皱眉。


   “臣参见陛下,太后。”仲堃仪一进殿,便跪倒在地。


   “仲卿请起。”启昆帝抬手道。


    仲堃仪却依旧跪在地上,重重叩首道:“求陛下救救我的夫人。”


   “怎么回事?”启昆帝看了看被他紧紧护在身胸前的人,不明所以地问道。


    魏太后看着仲堃仪的样子,又看了看他怀里面色灰败,双目紧闭的坤性,转头对身后的么么使了个眼色。


    那么么会意,上前看了看,不禁吓了一跳。


   “仲大人,您的夫人他···他已经死了···”那么么惊恐地看着仲堃仪,这人莫不是失心疯了,带着一个死人来面圣?


   “仲卿,你到底是何意?”


   “陛下,求您救救章儿,现下,只有您能救他了。”仲堃仪神色凄惶,字字如泣血。


   “寡人也知你与夫人伉俪情深,如今他竟忽然遭难,寡人也很同情,只是寡人又没有起死回生之术,仲卿如何寻到这里来了?”启昆帝摊手道。


   “是一个和尚,是他引我来找陛下。”仲堃仪忙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与启昆帝说了。


    启昆帝边听边曲指叩在椅上,待仲堃仪说完了,他方有些不确定道:“如此说,寡人倒是想起一个人来。”说罢看向魏太后。


    魏太后了然的点点头,启昆帝便说:“寡人没有这样起死回生的能力,但是那个人或许能做的到,只是···”


  “只是什么,陛下请说!”仲堃仪急道。


  “只是他愿不愿意,寡人也无法强求。”启昆帝语气中颇有些无奈。


    “劳烦陛下能带臣去求见这位高人,他让微臣做什么都行,只要能救我的夫人!”仲堃仪说罢,又重重叩了几个头。


    启昆示意身边的宫人去将他扶起,叹息道:“仲卿入朝为官以来,建树颇多,功绩不斐,若是连那人也没有办法,也还请节哀···”


   “陛下!”仲堃仪却忽然打断他的话:“臣谢过陛下的体恤,只是臣与夫人早已说好要同生共死,若是他真的救不回来了,臣也不会独活!”


   “你这又是何必。”启昆帝未开口,魏太后却摇着头道:“你身为人子,家中尚有老母要奉养,况且你辅佐有功,又德才兼备,正是陛下的左膀右臂,就算从皇室宗亲里寻一门亲事也是使得的,何必如此执拗。”


   “太后,陛下,你们不必再劝了,臣心意已决,请为臣引荐这位高人罢!”仲堃仪丝毫不为所动,依旧俯身伏拜道。


    寒星宫坐落在皇宫南角,地处偏僻,几进几出的院落,平日里又没有什么人出入,倒显得十分空阔。蹇宾自天枢回来后,便入了宫,被封为一个巫祝,赐住寒星宫清修。


   “大人,您看看我带来了什么?”白露捧着一大束缀满洁白花朵的花枝走进来,人还未至,花香已到。


    蹇宾从书卷中抬首,看见他手中的花,指了指桌上的碎玉瓶道:“插在那里吧。”


   “这是您最喜欢的花,没想到宫里竟种了这么多,开的也好。”白露喜滋滋的一边插花,一边絮叨着。


   “是吗?”蹇宾淡淡的问。


    白露一哽,他总是下意识的忽略,自那日蹇宾喝下了若木华调配的药水,已经忘记了很多事。


    蹇宾走过来,俯首嗅了嗅,栀子花的香气很浓,一瞬间直入肺腑。他皱了皱眉:“太香了,放在外间吧。”


    说罢走到窗前,静静看着窗外的景色,不再说话。


   “是。”白露行了一礼,抱着花瓶退了出去。


    自从蹇宾喝下那碗药,与之前相比,可谓性格大变。若说之前的蹇宾是被无妄的爱蒙住了双眼,现在的他却冷的像块冰,除了每日里研习巫术,好像再没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。

 

    生活在这凄冷的偏僻宫殿里,他却毫不在意。成日里长伴着一盏青灯,便能枯坐到深夜。


    

“陛下驾到!”有宫人在外通报。


   蹇宾整了整衣襟,躬身对启昆帝行了一礼。


  “不必多礼。”启昆虚扶了一把。


   蹇宾打量了一眼启昆身后的仲堃仪,淡淡道:“不知陛下和仲大人到寒星宫来,有何贵干?”


  “贸然前来,打扰了巫祝的修行。”启昆帝笑道,“只是,寡人曾听说,巫祝可以使山海换形,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,不知传言是否属实?”


  蹇宾拢了拢桌上的卷轴,未置可否,只道:“素来大巫有三滴心头血,一滴需要二十年的孕养,是为精魄,融进乾坤仪中,便有倒置乾坤的功效。”


  蹇宾的语气虽然淡漠,但众人闻言,皆不由心头一震。倒置乾坤,这是何等恐怖的能力!况精血只有三滴,若是只为救一个无足轻重的官员家眷,未免有些可惜了罢。


  启昆帝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仲堃仪,仲堃仪有些慌了神,一个箭步上前,拱手道:“陛下,若是陛下可赐予臣这个恩惠,日后臣赴汤蹈火,呕心沥血,也在所不辞。”


  启昆帝勉强笑了笑,他本就答应了仲堃仪,可是听到这种恐怖的能力,还是一时间竟有些意动神摇。仲堃仪毕竟是他麾下的重臣,虽然这精血的数量极少,可是毕竟还有三滴,不过用了一滴,便可以让此人死心塌地,也不算是浪费。


  “仲卿,寡人言出必行。答应过你的事,你不用担心。”说罢拍了拍仲堃仪的肩,又转头对蹇宾说:“仲大人的夫人难产过世,仲大人自责不已,寡人不忍见他如此伤心,遂带他来你处,还想要劳烦巫祝帮他一帮。”


  蹇宾瞥了一眼仲堃仪,道:“我与你夫人素未相识,为何要帮你?”


  仲堃仪重重跪在蹇宾面前,恳求道:“巫祝大人,我仲堃仪平生所愿,一是能辅助明君,开天下升平治世。二便是可与我的夫人白头偕老,愿他健康平安。若是他能够死而复生,仲某做什么都愿意。求巫祝大人念在与章儿同校进学,同窗之谊的份上,救救他吧。”


  蹇宾走开几步,坐在桌边,冷冷道:“若是要用你的命来换呢?”


  启昆帝闻言正想开口,仲堃仪却毫不犹豫道:“好,只要能救他。”说罢,看向蹇宾,好像在等着他如何发落。


  “呵呵,”蹇宾嘴角微动:“没想到仲大人如此痴情。”


  启昆皱了皱眉道:“巫祝,若是你能够做成此事,便帮他一帮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何必如此推脱?”


  蹇宾摇了摇头,道:“不是我不愿救,只是与阎王夺人,这可是逆天而行。死死生生,本就是天意,你们确定要与天作对吗?”


  仲堃仪凄然道:“若是如此,陛下也不必在劝了,臣陪着章儿一起,奈何桥上也算有个伴。”


  “蹇宾,”启昆帝见他百般推脱,心头也有些不悦:“寡人是天子,寡人的意思就是天意,你不要再说这些托词了,有什么事,寡人一力承当。”


  “陛下!”仲堃仪抬头看向启昆帝,双目通红,心中情绪翻腾,启昆帝竟为了他做出这样的承诺,让他纵使肝脑涂地,也难报君恩了。


  既然到了这个份上,蹇宾也不再多言,只道:“把你的夫人抬到外殿,让我看看。”


  众人忙依言去做。


  蹇宾掀开搭在孟章身上的被褥,仔细看了看的脸色,又拭了拭他肌肤的温度,看着仲堃仪道:“魂魄尚未离体,想是有高人相助吧。”


  仲堃仪忙回到:“正是,仲某路遇一位高僧···”


  听仲堃仪讲完,蹇宾不置可否的转过身,道:“你把他放在我这里,待他醒了,我自会派人通知你。”


  “多谢巫祝大人!”仲堃仪闻言欣喜不已,但转念一想又有些不放心,便问道:“不知···不知仲某可否留在寒星宫,若是巫祝大人有什么需要,仲某也可及时应对。”


  蹇宾眉头微蹙,瞥了他一眼道:“我宫中不留外人,若是你信不过我,便算了。”


  “仲某不是这个意思···”仲堃仪怕惹恼了他,忙急着解释。


  蹇宾没兴趣听他再说下去,打断道:“只不过他醒了后,要在我这里清修,什么时候我觉得可以了,才能放他出去,你同意吗?”


  “为什么?”仲堃仪脱口问道。


  蹇宾冷笑一声:“不为什么,只是我想。”


  “这···”仲堃仪有些犹豫,他一心想着救活孟章,便可以长相厮守,若是住进了寒星宫,连见面都难,这对他来说岂不是折磨?


  启昆帝却暗暗拉了他的衣襟,说:“既然如此,寡人便替仲卿答应下来,还请巫祝好生救治仲夫人,寡人就先告辞了。”


  蹇宾点点头,微微施礼,背转身走进内殿。


  “陛下···”仲堃仪被启昆拖出寒星宫时,还有些不情不愿。


  “仲卿啊仲卿,”启昆又好气又好像:“你这么个聪明人,如今怎么看不透?”


  见仲堃仪依旧抻着头向寒星宫内望去,直到宫人关了门落了锁,才悻悻地回过神来。这便是所谓关心则乱吧,一时间又想到伤重虚弱的裘振,倒也有些心有戚戚焉。


  “微臣···微臣实在是放心不下,这齐夫人往日很和善的,如今怎么变成这样?”仲堃仪大惑不解。


  “你还叫他齐夫人?”启昆帝摇摇头:“他恐怕连齐之侃是谁都不知道了。”


  “为何如此啊?”仲堃仪不解问道。


  “他有这身逆天的本事,如何可以容于世间?也只有求得寡人的庇佑明哲保身罢了。如今他入宫清修,早已喝下一种汤药,能够忘情弃爱,了却前缘,与往昔俗务一刀两断了。”


  “天下竟有这样的药?”


  “一月前,寡人也不知天下还有人能够倒置乾坤呢。”启昆帝的笑容有些无奈,又叹了口气:“仲卿今后若有机会再见到他,也莫要提及前事了。修行之人,需得心无杂念,如今他已身处方外,就不必用凡尘俗事烦扰他了。”


  “是。”仲堃仪拱手,依旧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寒星宫,终还是随着启昆帝离开了。


  “少爷,”白露有些忧心的看了看孟章的尸体,又看了看蹇宾,道:“您既然决定要救他,何必又给仲大人不痛快?”


    

蹇宾正准备调配一碗药汁,听见白露问话,头也未抬,语气平缓无波:“我已经告诉他们了,人死了就合该死了,非要逆天而行,必遭反噬。我能救活了他一时,也救不回他一世,让他清修,也只是为了替他保命罢了。”


  “原来少爷是一番好意,那为何不与陛下他们说清楚?”


  “世人都只愿看他们想看到的,听他们想听到的。不合他们意的,大抵不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罢了,又何必多费口舌?”


  白露有些心疼的看着蹇宾,如今他的性子简直就像是修行了大半辈子的老僧,他不过二十余岁,青春年少,难道就要将一生耗在这深宫之中,与青灯孤月作伴了吗?


  “少爷,我来替您,您休息一会儿吧。”白露走到蹇宾身边。


  蹇宾点点头,将药碗递到白露手中。自己坐在窗前,对着西斜的日影看了看手掌,那里有两颗圆圆的小痣。


  蹇宾皱了皱眉头,大巫应该有三滴精血,但是为什么他只剩下了两滴。


  何时曾用过一滴,又做了什么?他竟毫无印象了。


  孟章的事有了解决的办法,仲堃仪回去的路上终于有心思考量旁的事,这才忆起仲念还被留在庄子上,不由心头一紧,吩咐马车直奔庄子。


  赶到地方时,才发现此时的庄子里竟然一片白幡素缟,一个肥胖的中年坤性伏在地上痛哭流涕。


  见到仲堃仪,忙爬起来,拖着一身颤巍巍的肥肉,鼻子一把泪一把地哭到:“大人,夫人到了庄子上休养,老奴一向百般照顾,只是竟不知道夫人有了身孕,没有及时留意,就是这样的疏忽,没想到···没想到夫人竟是去了···”


  看了他这番作态,仲堃仪心下一阵厌恶。这管事,八成想把他当傻子耍呢!


  虽然他不知道孟章到底在这里经历了什么,但是看他住的是四处漏风的破旧厢房,穿的是难遮寒凉的麻衣葛衫,加上形销骨立的憔悴面容,他也知道,孟章过的实在不好。况且他还怀着身孕,真不知道这四个月,他是怎么挺过来的。


  他只是把孟章送来庄子上避祸,虽然也没有明令这些人多加照顾,可他毕竟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,这些人怎么敢这么磋磨他!


  孟章在他怀里渐渐没了声息的那一幕,现在想来,仍觉遍体生凉,不忍回顾。仲堃仪简直怒火盈天,一脚将这团肥肉踹得老远。


  伴着赖么么的惨呼声,仲堃仪头也不回地向屋中走去,一边吩咐身后的侍卫道:“把这庄上的人,一个不漏的给我绑了。”


  那赖么么虽然欺负孟章的时候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,但到了持刀带剑的侍卫面前,面对仲堃仪的喝问,没费什么功夫,就将常喜指使他欺辱孟章的事倒了个干净。


  仲堃仪没想到,不过小小一个仆侍,竟然害了孟章的性命。心中又惊又悔,家贼难防,他仲堃仪自诩有安邦定国之才,却连修身齐家都未做到,如今害的自己的夫人惨死,真是枉为人了。


  常喜今早听庄子上的人传讯说孟章死了,心下欢悦不已,只是面上并未显出。


  黄氏受了惊吓,至今躺在床上静养,常喜端着一碗参汤要给黄氏送去,却迎面遇上一脸阴沉的仲堃仪。


  “大人,您回来了。”常喜忙笑着迎上去。


  仲堃仪看了他一眼,转头进了黄氏的房中。


  这一眼中的寒意刺的常喜脊背生凉,但他强自定下神来,仍忙不迭地跟进屋中。


  “堃儿,坐到阿爹身边来。”黄氏正靠在软塌上,一个小侍在替他摇扇。见仲堃仪进来,便挥挥手,让仲堃仪过来。


  “阿爹,你好些了吗?”仲堃仪问道。


  “我福大命大,不过是有些心有余悸,这几日已经好了。”黄氏笑道,“倒是你,今日一早出门,如何这个时辰才回来。”


  仲堃仪没有说话,只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,阖屋都听到他双膝着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

    黄氏吓了一跳,忙起身要拉他,急道: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


  “母父,”仲堃仪却定定跪着,不愿起来:“儿子今日去接章儿了。”


  黄氏拉他的手一顿,有些不悦道:“你怎么还想着他,趁着如今你立下大功,不如求一份休书,再择良配岂不更好?”


  仲堃仪摇了摇头,语气里满是疲惫伤感:“为什么您就不能接受章儿呢?明明他这么好,是我高攀了他。”


  “说什么傻话,你官居一品,他不过是个太仆寺卿的儿子。”黄氏有些不屑道。


  “我与章儿,在学校时就已经结识。那时候,我不过是个穷小子,一无所有,世家大族对我这样的人只有不屑。可是章儿却从来没有因我的出身看轻过我。我像疯了一样,只想娶他···”


  “胡说什么,分明是他用了手段勾引你。”黄氏脸色不好的打量了一番屋中的仆侍,轻斥道。


  仲堃仪却自嘲的一笑:“母父,我们是什么样的人,自己心里没有数吗?为什么要为了这虚荣的面子就要说这样违心的话。这个世界上,有很多东西是没法掩盖的,是什么就是什么,从哪里来,终究要回到哪里去。”


  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?”黄氏蹙了蹙眉。


  仲堃仪道:“章儿为我生了一个孩子,但儿子赶到的时候,他已经去了···”


  “什么?”黄氏闻言心中一喜,并没有在意仲堃仪后面的话,“孩子在哪里?”


  仲堃仪叹了一口气:“母父!儿子不孝,一定要与章儿同生共死,若是我们活不了了,这个孩子,就拜托母父抚养长大。”


  “你说什么疯话!”黄氏乍闻喜讯,却又得知仲堃仪求死之意,当下里竟不知该如何作答。


  “我没有疯,这话,今天下午我也照实与陛下说了。”仲堃仪一脸平静。


  黄氏捂着胸口,几乎站立不稳,常喜忙上去搀扶住,仲堃仪却恭恭敬敬与他磕了一个头,道:“儿子决心已下,母父请恕我不孝。”说罢起身,就要离去。


  “站住!”黄氏喊道。


  仲堃仪恍若未闻,黄氏忙追上去拉住他。


  “堃儿,为了他,你连我们母子的情分也不要了吗?”


  

   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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