钧天大学纪事 莫问归处 04

还有一名腰腹微微隆起的年轻坤性,当下有些站立不住,强咬着牙不让眼泪落下来。他身后一名瘦高的乾性,将他搂进怀里,关切问道:“阿浈,你没事吧?”


  萧浈摇摇头。若不是他早早嫁了叶家,今日被砍头示众的人里也会有他!他对萧家失望透顶,但是他的母父秦氏,却是他唯一牵挂的人。眼见着亲人被斩首,他却什么也做不了,这样的感觉,简直如钝刀割肉,让他从里到外,痛的几乎全身战栗。


  人群渐渐散去,雨幕里,萧浈慢慢跪下,为他的母父重重磕了三个头。


  “夫君,走吧。”萧浈站起身,挽起叶家二郎的手道。从此以后,世间再无萧家,也再无萧浈,踽踽独活的,不过是叶二夫人。


  道旁站着两名和尚,一人衣衫褴褛,一人锦绣袈裟。


  那破衣和尚唱道:“人生虽有百年期,夭寿穷通莫预知。昨日街头犹走马,今朝棺内已眠尸···”


  众人纷纷避雨归家,但他声音高亢,却引得雨帘中奔跑的众人不时侧目。


  “师兄,你看这世上繁华富贵,不过一场空梦,但是世人却看不透。”和尚说完,长长叹气。


  “阿弥陀佛。”锦衣和尚却合掌道:“三界众生千千万,便自有千千万般种活法。佛云:应无所住,而生其心。金刚与蝼蚁,从来就没有分别。师弟你以为众人独醉你独醒,是因为你有了分别心,着相了。”


  “师兄所言极是,只是师弟不忍心看众生在苦海中挣扎,想要他们早日解脱。”破衣和尚合掌躬身道。


  “求生本自无生,畏灭何曾暂灭。”锦衣和尚拍了拍自己师弟的背:“有来结束就是开始,开始便已经结束。你我若是执着于此境,即便看见了天地,看见了众生,却独独没有看见自己,这又落了下乘了。”


  破衣和尚喃喃念着:“生也不曾生,灭也不曾灭···”随即拊掌大笑道:“谢师兄教诲,还是我修行不到家了!”


  “修行之路艰难,你我不过刚刚开始。”锦衣和尚说完,便转身离去,破衣和尚紧紧跟着,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越来越大的雨势之中。


  “少爷,那齐之侃又来了。”白露低声回禀道。


    蹇宾哐当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:“他爱来便来,不用管他。” 


   “是!”总之他们寒星宫有蹇宾设下的门禁,一般人也是进不来的,就让那人在门口站着好了。


    今日仲念发热,在家里哭的厉害。他是早产儿,本来胎里没长足,就有些弱症,时不时便会发些病。黄氏十分心疼孙儿,奈何他也没什么办法,只能命人好好调养着。


   论起来,还是因为他听信小人谗言,才害了孟章,报应到自己孙儿身上,再追悔莫及也是没什么用的。


    仲堃仪坐在孟章的床边,说了一阵子近来的事情,又叹道:“我们的念儿,他常常生病,也不知道能不能养的大···看着他小小的一个人儿,却整日里受病痛折磨,又没有阿爹看顾,不知道多可怜。”


    他叹了口气,继续道:“我看着心疼,若是实在没办法了,养不活,我也没脸见你,也只能自刎谢罪了。”


    孟章其实一直听得到外面的声音。只是他昏迷间,这身子反而就不是自己的了。只觉得飘飘忽忽,一会儿上了天,一会儿下了海,见了诸多奇景轶事。若是累了,就直直潜入一处深渊,盘着身子休憩,倒说不出的自在。


    仲堃仪的声音时不时在耳边响起,他知道他是在催自己醒过来。只是他已经很累,若能这样一直安安静静的待着,又有什么不好?在梦中,可遨游天地,无拘无束。若是醒来,又要面对这纷繁世事,实在让人讨厌。


    只是放心不下的唯有他的念儿。听着仲堃仪一直絮絮说着念儿的可怜,孟章终是再也躺不下去了。他费了千辛万苦将念儿生下来,便希望他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,这仲堃仪怎么这么没本事,连自己的儿子都养不好!


  今日听到他说念儿病的重,顿时一股子怒气卡在胸口,随着仲堃仪的叙述越积越多,激的他浑身发颤,心焦如焚,上下不得,竟硬生生将他梦中幻像冲洗一空,倏然间惊醒了过来。


    仲堃仪仍抓着他的手在那里自怨自怜,没奈何一抬头,便看到孟章一双含怒的美目竟直直看向他。


    他心里一慌,手下力道松懈,孟章的手臂落下来,重重打在床沿上。


   “嘶···”孟章倒吸了一口凉气,这仲堃仪,怕是存心来折磨他的吧!


   “章···章儿。”仲堃仪不确定地喊了一声,他怎么也没想到,孟章竟然说醒就醒了!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,竟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好。


   “念儿,念儿在那里?”孟章顾不得他的失措,只焦急地问道。


    仲堃仪这会儿已经晃过神来,上前两步,将孟章紧搂在怀里,有些哽咽道:“醒了就好,醒了就好。”


    孟章却气咻咻地推开他:“念儿怎么了,你身为他的阿父,是怎么照顾他的?”说罢,揭开身上的被子,就要下床。


    仲堃仪忙按住他:“你昏迷了许久,不可贸然活动,还要缓一缓,待身子适应了才能走动。”


    孟章瞪了他一眼:“我的念儿都要死了,我还能躺的下去吗!”


    仲堃仪无奈,只得扶着他,走出寝殿。


    白露惊讶地看着骤然转醒的孟章,蹇宾盯着二人,却依旧没什么表情。


    孟章跪在地上,重重磕了三个响头:“多谢巫祝大人救命之恩。”


    仲堃仪忙将他搀起来,蹇宾淡淡问道:“你是要去哪里?”


   “我···我想去看看我的孩子。”孟章道。


    蹇宾摆摆手:“你不可以出宫,既然醒过来,就要随我修行,这是我与仲大人定下的约定。”


    孟章恳切道:“我一定遵循大人的教诲,只是不看看念儿,我始终不放心。”


   “你又不是医丞,看了又有什么用?”蹇宾反问道。


   “巫祝大人,我夫人终于醒过来,于情于理,都该让我们合家团聚一番吧。”仲堃仪在一旁急切道。


   

 蹇宾瞥了他一眼,冷声道:“言而无信,何以立身?我许你带孩子来与你夫人在外殿一聚,但是他绝不可离开寒星宫。”


   “这···”仲堃仪还想说什么,孟章却忽然感到脑中一阵晕眩,几乎站立不稳。


   “章儿,你怎么样?”仲堃仪看着他苍白的脸色,慌忙上前搂住他。


   “来人,将仲夫人扶进去休息。”蹇宾吩咐道。


    仲堃仪知他性格冷硬,决定的事情断不能更改,当下不敢再多说。所幸他允了孟章与孩子相见,便赶紧回去将念儿抱来才是。

 


  入冬之后,天愈发短了,今日又飘起了些细雪,天上铅云密布,压的人心里也闷闷的。


    齐之侃依旧来到寒星宫门外侯了半日。


    他这般举动也有月余,宫人早已习以为常,蹇宾却一次也未再见过他。他也不说什么,只自个儿在宫外徘徊。


    白露今日从外面买了一大包东西,这会子匆匆下了马车,便看见宫门外的齐之侃。


  他施礼后便想要进宫,齐之侃却伸手拦住了他。


  “今日因何买了这么多东西,是有什么节庆之事?”齐之侃问道。


  白露瞥了他一眼道:“今日是少爷的生辰。”说罢又嗤笑一声:“齐将军贵人事多,哪里会记得这样的小事。”


  齐之侃皱了皱眉,道:“我不知何时得罪过你,为何白掌事似乎对我心有怨恨?”


  白露闻言冷笑道:“我是什么身份,将军是什么身份,我哪里敢对将军不敬?只是将军往日里对少爷做过的那些事,倒是都忘了吗?何必如今又来惺惺作态!”说完,就挡开齐之侃,气冲冲地往前走去。


  齐之侃道了声“得罪”,伸手将他拽到一旁。


  白露一时不察,已经随着齐之侃来到廊下,不由怒道:“齐将军这是做什么?难道我说了几句实话,就要做你剑下亡魂吗?”


  “白掌事想多了。”齐之侃抱着千胜,看向他:“齐某不过想要寻得一个答案。”


  “什么答案。”


  “为何我的夫人,竟会对我生疏至此?”


  白露看向他,面上表情变幻,半晌才一屁股坐在廊间椅上,道:“也罢,今天就与将军说个明白。不然这些事一直压在心头,也憋屈难忍。”


  说着便看向齐之侃,质问道:“我家少爷嫁入齐府三载,可有任何失德失仪之行?”


  齐之侃想到蹇宾进门后,一直将府上事务打点的井井有条,恭顺父母,对他也是温柔体贴,便忙摇头道:“不曾。”


  “那将军是否心中另有所属,娶少爷做正君,是委屈了自己?”


  “这又是怎么说···”齐之侃闻言有些震惊,除了蹇宾,他何时多看过其他坤性一眼!便回道:“阿宾是我的结发夫郎,我心中怎会另有他人。”


  “那好,”白露的声音中已含着压抑不住的怒气:“既然如此,你为何要让少爷喝避子汤!少爷不配为你生下子嗣,那北荣来的侍君却不到半年便有了身孕···”


  白露有些说不想去,只是瞪视着齐之侃,好像恨不得痛揍他一顿,以泄心头之恨。


  齐之侃却一头雾水:“我何时让阿宾喝过避子汤?”


  “你还不承认?”白露气道:“新婚之后,你便派府中么么送来避子汤,少爷以为你不喜他,私下里哭了好久。”


  “什么府中么么,此人到底是什么模样?”齐之侃敏感地觉察到事情有异。


  白露摇着头,因为太过生气,声音里都带了丝颤意:“齐将军,你身为钧天的上将军,做过的事却不敢承认吗?”


  “我齐之侃虽不才,但却也是敢作敢当,光明磊落之人。是我做的,我绝不推诿,但若是不实之事,我却也断不能承认!”齐之侃斩钉截铁道。


  “当真不是你做的?”白露直直看向他,仿佛想从他的面上表情分辨出他所说话语的真伪。


  “我对天发誓,绝无虚言!”齐之侃以手指天。


  “那···那会是谁做的?”白露怎么也没想到,他怨怼了许久的事,竟然与齐之侃无关,一时间怔忡在当场,不知如何是好。


  齐之侃急道:“竟然有这样的误会,那还是让我进到宫中,亲自与阿宾解释的好。”


  “没用的。”白露摇了摇头:“少爷已经喝下忘情之药,斩断情缘,忘情弃爱,早已不记得你了。”


  齐之侃虽然已经猜到蹇宾如今的表现,定然是有因由的,但是确实地听到他已经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,还是觉得心头骤然剧痛。


  “是谁为他调制的汤药?”齐之侃转过身来,尽量平静地问白露。


  “是若老爷。”白露道。


  “若木华?”齐之侃紧了紧手中的宝剑,想到若木华往日的种种行径,不由道:“此人心怀叵测,我早已经交代了家中不可与他多来往,怎么他还能近的阿宾的身?”


  白露叹息一声,齐之侃常年在外征战,若木华毕竟是蹇宾的长辈,家中下人哪可能拦的住他。况他还在齐家阖府被投入天牢时救了蹇宾,也算是齐家的恩人。当下便道:“若非是若老爷相助,或许如今我也不能站在这里与将军说话。”


  齐之侃皱了皱眉,若木华行事悖于常理,他总觉得即使他救了蹇宾,但也不似表面看来这么简单。


  白露却未容他出声,只接着道:“当日喝下汤药之前,少爷已是下定了决心。他说自己和将军你,是有缘无分,既然天意不容,倒也不要再多做强求了。”


  “阿宾竟是这样说?”齐之侃心下大恸,后退了几步方才站稳了。蹇宾这是真的这般狠心,要与他斩断情缘了吗。


  “事已至此,再说什么,不过也是枉然了。”白露深深看了齐之侃一眼:“齐将军,有些事情,若是错过了,便是无法回头了。少爷所做之事,也是为了保你,保齐家一世安稳。将军还是多加保重,今后好好过活,也不枉少爷的一番苦心了。”说罢,便快步离开了。


  齐之侃呆立在廊下,外面的风雪已经越来越急。


     

他伸手抚了一把面上,只觉触手冰凉。不知是不是这雪片随风潜入廊中,落在了他的脸上,凉了他的面颊,亦凉了他的心。


  原以为了却君王天下事,衣锦还乡无遗恨。可是又何曾想到,披甲归来时,等待他的却是寒宫一座,故人贰心。好一番世事无常,人事多艰!他早已经习惯了蹇宾在身边的日子,若是此后再不能得见,他浑浑噩噩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。


  天寒地冻,手中握着的千胜却蕴发着薄薄的热度。此剑还是蹇宾所赠,随着他征战杀敌,从未放下过。此时握着它,竟恍如握着蹇宾温热的手。


  齐之侃抚着宝剑,一瞬间心绪起伏。他向来不信什么天命,自己的命运还是要自己掌握才好。可是如今,却也有些动摇,难道这世间,真的有所谓天意,终归要循着自己的轨迹前行,哪管当事人痛彻心扉。


  遖宿王宫中,虽才是初冬,但银炭却烧的极旺。


  躺在床榻上的人,面色如土,若不是还有微弱呼吸,几乎已是个死人。


  毓骁坐在床边伺疾,怔怔地看着自己正陷入昏睡的王兄。


  曾经那个英武不凡,顶天立地的遖宿好汉,如今竟这样虚弱的缠绵病榻。


  毓埥在晏州与齐之侃交战,受了暗伤,一路风尘仆仆回到宫中,又惊闻陵光已经葬身火海的噩耗,登时一口鲜血喷出,人便倒在地上。


  宫中一时大乱,毓骁命人延请了最好的医丞,又亲自背着毓埥来到寝殿。


  医丞诊后,却满头大汗告诉毓骁,毓埥内伤颇重,又怒火攻心,加重了伤势,此时已经损了心脉,却是···不行了。


  毓骁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毓埥的寝殿。他的王兄,明明正值壮年,还有着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,竟然就这样倒下了?


  他无法相信,也不愿相信。


  毓埥此刻醒了过来,挣扎着抬起手来,指了指桌子。


  毓骁忙回过神来,为他倒了一杯水,又喂他喝下。


  毓埥喝了水,神志清明了一些,便不愿再躺下,而是让毓骁拿了垫子,靠在床头上。


  毓骁问道:“王兄,你有没有好些?”


  毓埥示意他坐在床边,道:“阿骁,为兄做了一个长长的梦,梦见了我们的母后,他说不多日,便要来接我了。”


  “王兄!”毓骁闻言有些着急,这个梦,也太过不吉利了。母后已经去世多年,要怎么来接王兄,难道是接他去那不归之地吗?


  “梦都是相反的,母父定是要保佑你快些好起来。”毓骁勉强笑道。


  “我的身子,怕就是不行了。”毓埥看着他:“若我去了,你一定要做个贤明君主,知人善任,亲贤臣,远奸恶···”


  毓埥还未说完,毓骁却急切打断他:“王兄不过是受了些伤,好好将养些日子,定会好转,遖宿还指望着王兄开疆拓土,称霸天下。王兄壮志未酬,为何说如此丧气的话!”


  毓埥摇了摇头,平复了一会儿气息,方才平静道:“纵然再是英雄好汉,在死生面前,也半点做不了主,又何须再自欺欺人。”


  毓骁的眼眶刹时便红了,看着毓埥,想要规劝,却发现此刻已根本没有什么话可劝。


  “阿骁,你我兄弟一场,我身为兄长,总觉得可以庇佑于你,因此倒养成了你有勇无谋,急躁冒进的性子。今后没人再看着你,你须要时时自省才好···”毓埥话未说完,又觉气力不支,只得靠在软垫上,阖了眼睛平息。


  “王兄。”毓骁站起身,跪在床边:“全是我的不是,若不是因为我,你又怎能身受重伤,你惩罚我罢!”


  过了许久,毓埥才蓄足力气,唤他起身。


  他也有愤慨,有责备,以及不甘,但是发生的事情却不可逆转。况且,如今的局面,他也要承担最大的责任。


  他教弟无方,不忍苛责,致使幼弟毫无心机,亦无德才。他驭下无术,使得朝中臣子有了贰心。他更是枉为一国之君,竟连心爱之人也保护不了。


  握了握枕边一抹紫玉琉璃的额饰,那是陵光留下唯一的纪念了。


  “阿骁,你下去吧,好好跟着长史学习王政之道。”毓埥有些艰难出声道。


  “是!”毓骁压下心头的伤感,命宫人进来服侍,自己缓缓退了出去。


  走到宫门处,回首只见层层纱幔中,毓埥孤零零的靠坐在榻上,抬头看着远方,不知在想什么。


  毓骁只觉得眼中一热,险些落下泪来。


  怎么就走到如今的地步了?


  明明今年春天的篝火节上,他还祈愿王兄能够长命百岁,祈愿遖宿能够长治久安。


  钧天,毓骁咬着牙,心中恨透了启昆,恨透了齐之侃,更恨透了慕容离,若是没有这些人,他的王兄,怎么会变成这样?


  若是···若是毓埥真的去了,他要这些人一个都不得好死!


  毓骁压住满腔愤懑,急匆匆地向外殿走去。现在的遖宿,需要一个人支撑起来,那他也就要为王兄分担重任,当下之急,是怎样稳定住国内的局势,将战败的损失降到最小。


  暮冬之时,公孙钤一行终于到了淮西郡。


  公孙钤还是很小的时候随父母来到祖籍地祭祖,居住过一段时日,记忆早已模糊,因此对淮西也并无什么特别的感觉。


  陵光却是第一次来到天璇的其他郡县,却觉得新奇不已。


  淮西位于天璇南部,气候温暖,隆冬时分,树上依旧有青绿之色,河中浮游着北来候鸟。


  公孙钤带着子辰寻了一处宅邸,暂时将众人安顿下来。


  陵光与紫苏紫芸在外面逛了几日,却又不愿再出门了,在屋里有些郁郁的待着。


  今日公孙钤从外面回来,见他坐在窗前发呆,走到他面前,才发现他脸上隐约似有泪痕。


  “光儿,你怎么了?”公孙钤心中有些着慌,便俯下*身问道。


  陵光似乎才发觉公孙钤进来,下意识地用手背拭了拭面颊,挤出一丝笑容:“你回来了,我···我就是想事情想的出神。”


  公孙钤拽了凳子坐在他身旁,扳过他的脸来:“你看看,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了,有什么事,不能和我说吗?”


  

ps: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头像总是换不了,手机电脑版都试过了,难道是中了什么“头像黏住”之类的魔咒····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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