钧天大学纪事 乾坤已定 07

此刻,御花园中,陵光正在宫侍的簇拥下,信步游览。

  他闻听遖宿特有的金碗睡莲,色泽红中带金,花朵有海碗大小,莲叶能承住婴儿的重量,十分罕见,因此便也好奇前来一观。

  行至池前,但见金莲朵朵,摇曳横波,的确是美不胜收。

  陵光倚坐在池边,清风一过,暗香拂来,只觉心旷神怡。

  正赏花间,忽闻一阵人声宣沸,似乎是又有赏花之人到了。

  陵光一向不喜与不相干的人往来,因此便起身要走。却听得有人自身后唤他:“钧天公主,还请留步。”

  陵光回身看去,但见一行人迤逦而来。

  为首一人一身藕色衣衫,笑意妍妍,臂中挽着一个高挑美人,正大步向他走来。

  “原来是白公子。”待白英对他施礼后,陵光淡淡打了个招呼,便说:“本宫身子有些不适,还想早些回去休息了,你们自便吧。”

  “唉,”没想白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,笑道:“这金碗睡莲一年只开一次,一次花期又不过数日,公主何必急着走呢?况且今日巧遇,岂不就是有缘?”

  他手上颇有力道,陵光竟一时挣脱不得,不由蹙了蹙眉,不知他究竟是要做什么。

  “这位是我们遖宿的清惠郡主。”白英拉着那位高挑美人介绍道。

  陵光对着他点点头,这位郡主容貌上佳,只是飞眉挑眼,颧骨横露,天生有些刻薄之相,此刻斜睨着陵光,更是满面不屑之色。

  郡主也未有行礼之意,陵光不想与他计较,便对白英说:“白公子还有事吗?花我已经赏的差不多了,就不想打扰众位的雅兴了。”

  “公主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?”白英面上笑意不减,“我们也不过是听闻公主第一美人的称号,想要结交一二罢了。”

  “这不过是在钧天时,大家讹传的罢了,天下美人众多,我算不得什么的。”陵光已满心不耐,此时只是按捺着性子应付罢了。

  “也不过如此。”忽然清惠郡主开口道,他声音尖利,傲慢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。

   陵光不解:“你这话是何意?”他已经忍了很久了,真不明白这群人莫名其妙是要做什么?

  “无论怎么样,你只是个异族之人。”清惠郡主扬着下巴道:“王上可能会因为你的美色沉溺一时,但是你想做我国的王后,也不啻于痴人说梦。”

  陵光闻言,简直被他气笑了。他何时肖想过要做遖宿王后?要不是毓埥苦苦相逼,他又怎会来到遖宿?

    当下反驳道:“本宫从未有过要做遖宿的王后的念头,自来宫中,一言一行恪己谨慎,不知郡主从哪里看出我有这样的想法?”

  清惠郡主冷哼一声:“王上是高原上最矫健的雄鹰,是我遖宿多少待嫁坤性的梦中人。你不过是个外族,又怎当得起王上的宠爱,不过是一时之幸罢了。”

  陵光不知他是不是从哪里听到的风言风语,竟对他有这样的看法,况且别人都稀罕的,我就一定要稀罕吗?

  当下不想与他多言,便转身欲走。

  “喂,你懂不懂礼节?”清惠看他要走,也有些恼了。他的父亲是毓埥的叔叔,也是先王唯一的兄弟,当年随先王收复高原部落,立下赫赫战功,在朝野颇有地位。他走到哪里,都是众星拱月,何时被人这般无理对待过?加之他与白英交好,自也知道白英对毓埥的心思,在他心里,白英才是王后的最佳人选,这半路跳出来的什么劳什子钧天公主,听说在钧天还曾与人攀扯不清,如今想要凭着美色登上后位,简直做梦!

  越想越气,清惠一把扯了他过来,要与他再加理论。

  遖宿的贵族坤性自幼也学习马术武艺,多是体格强健,陵光哪里比得上清惠的力气?

当下被他一扯,脚下一歪没有站稳,竟扑入了莲池之中。

  众人未料忽生此变,皆吓了一跳,有宫人反应过来,忙下水去救陵光。

  陵光呛了不少水,被宫侍拉的拉扯的扯救上岸来,正此时,毓埥方结束了朝堂之事,向花园走来。

  他本就心情不虞,此刻见宫人乱成一团,吵吵嚷嚷,不由皱眉道:“这成何体统?”

  侍卫忙上前探看,毓埥听说陵光落水,也顾不得再训斥宫人,忙大步走过去,才见陵光被两个宫人扶着,浑身上下湿漉漉的。春衫轻薄,一遇到水,连衫下肌肤便也若隐若现起来。

  那些侍卫不敢再看,忙退出几步之外,毓埥脱了外袍,将陵光包裹住,看向众人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
  “回陛下,”侍候陵光的宫侍跪在地上,声音颤抖:“是···是清惠郡主将公主推进···”

  “胡说!”清惠闻言,一脚将那宫侍踹倒在地,对毓埥道:“王上,清惠不过是拉了这位公主一下,哪里想到他会落水?”

  看着清惠身后侍从躲闪的眼神,毓埥还有什么不明白,当下怒斥道:“你们自恃王族宗亲,就可以任性妄为了吗?一个两个,都是这么不省心!”

  毓埥一怒,众人吓得不轻,忙跪下口称恕罪。

  毓埥斥道:“清惠郡主冲撞贵人,举止鲁莽,行为不端,有失王室威仪,从今日起禁足半年,派宫中教习前去教导,什么时候学好了礼仪,再出门吧!”

  “陛下···”清惠急了,他不过是小小训诫了一个外族,毓埥竟当着这么多人说他行为不端,这让他今后还有什么颜面在京中立足?当下又羞又气,一扭头,竟也要投湖,被众多宫侍拉住了,才不曾被他如愿。

  看到他,又想到毓骁,毓埥简直头疼欲裂,不想再与这些宗室多言,命宫人扶住陵光,转身向栖凤殿走去。

  白英看着毓埥的背影,胸中一团怒火中烧,这陵光简直是个狐狸精,凭什么把毓埥迷得五迷三道的,为了他,王上今日竟连清惠郡主也训斥了。

  “王上,恕陵光失陪。”进了殿中,陵光裹着毓埥的外袍福身道:“我还要去换一件衣服。”

  “无妨,孤王在这等你。”毓埥坐下,自有宫人端来点心茶水。

  陵光咬了咬唇,转身进了内殿。

  

 “紫芸,你在门口看好了。”有宫侍已准备了浴桶,陵光解了湿衣,踏入桶中。

  今日之事,足见遖宿众人对他的态度,想来是厌恶不已,恨不得将他赶回钧天。自己好像也是挡着某些人的道了。陵光疲惫的闭了闭眼睛,他本就不爱毓埥,何苦又陷入这样争风吃醋的事之中,着实无聊透顶。

    陵光换好干衣出来,见毓埥仍坐在栖凤殿中,以手支额,面前茶水已经冷了也未察觉。

  “王上,”陵光轻唤了一声,此时已经午时,毓埥还丝毫未有离去的意思,陵光只得问道:“是要在我这里用饭吗?”

  “嗯,”毓埥点点头:“你自来遖宿,孤王还未有与公主同食过,今日便叨扰了。”

  “王上客气了。”陵光对紫芸点点头,他便忙下去准备午膳。

  陵光走到毓埥下首,准备坐下,毓埥却招招手,道:“公主坐到孤王身边来。”

  陵光不解,但也不好违抗他的命令,便走上前去,毓埥遂拉着他坐在身侧。陵光刚刚沐浴完毕,毓埥只见他肤若凝脂,腮含新荔,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长发还带着水汽,心下颇动,不由伸出手来轻抚。

  陵光感到发上传来的温度,身形一颤,抬头看向毓埥。

  毓埥与他四目相接,但是他的身影却未及毓埥眼底。不知在想什么,毓埥此刻的眼神仿佛在透过他看向别处。陵光伸手挡开他,强自按捺心神道:“陛下请自重!”

  “你来了遖宿许久,难道还是接受不了孤王?”毓埥感受到陵光的推拒之意,有些不悦。

  “陛下早已知道陵光心中所属,又何须再为难我?”陵光扭过头去,心下凄然。

  “公孙钤···”毓埥念着这个名字,握拳冷哼道:“早知道那日就一剑斩了他,省得让公主如此牵肠挂肚。”

  “若他死了,我也不会独活!”陵光听到毓埥这般语气,心中大恸,脱口而出道。

   毓埥腾的站起身来,一伸手掀了面前的案己,哐当一声,杯盘碎裂,陵光唬了一跳,登时也忙站起身来。

  “你们···”毓埥指着陵光,半晌发不出声来。他胸膛起伏,仿佛忍着极大的怒气,直到陵光额上浸出一层薄汗,毓埥方才冷笑道:“你们还真的都是好样的!”

   陵光不敢抬头,只自下悄悄看向毓埥,但见他此刻面上阴晴不定,正定定的看着自己。

  毓埥一把抓了陵光在身前,近在咫尺,鼻尖已全是陵光身上的幽香,毓埥一低头,便想要撷住他的芳唇,陵光大惊,将头猛地偏向一侧。

   毓埥握住他的下颌迫他与自己对视,二人离得极近,毓埥吐出的话语却是森凉:“孤王没有这么好的耐心,看来之前是太纵着你了!”

  瞪大眼睛看着毓埥越来越近的面庞,陵光心下慌乱不已,几乎要咬破下唇。正此时,忽然有人自阶下出声道:“公主,慕容公子求见!”

  毓埥猛然一惊,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。今日烦心之事一桩接着一桩,他简直被怒气冲昏了头脑,不知怎的,竟冲着陵光发泄了出来。

  看了看跪在阶下的小侍,好像是从陵光自钧天带来的那个贴身侍从,毓埥一把推开陵光,重重一拂袖,大步离开了栖凤殿。

  陵光瘫坐在地上,抚着胸口,喘息不停。

  紫芸急忙起身扶起他来,有些焦急的问道:“公主,您没事吧?”

  陵光摆摆手,勉强笑道:“今日多谢芸儿了。”紫芸能在这种时候舍身护主,当真是一片忠心了。

  紫芸却摇摇头,说:“慕容公子真的过来了,现下···是否让他进殿?”

  “让他进来吧。”陵光坐直了身子。

  慕容离方才见到怒气冲冲走出殿门的毓埥,此刻又见到面色苍白,发髻微乱的陵光,心下已然有了计较。

   不待陵光出声,慕容离便快步走到他身边,跪坐在软垫上,将手轻轻放在陵光背上道:“公主,是出了什么事吗?”

  看见慕容离,陵光仿佛才一瞬间从刚才的情形中缓过劲来,忍不住身子一软,掩面伏在慕容离怀中,抽泣不已。

  慕容离轻轻拍了拍陵光的脊背,看着窗外的日头眯了眯眼睛。以陵光的姿色,毓埥能守到这个时候,也算是个能忍的,只是什么事一旦开了头,之后有一就有二,陵光的清白倒是很危险了。

  “公主,慕容倒是有些不是法子的办法,您要不要听一听呢?”慕容离轻声道

  陵光闻言,从他怀里抬起头来,大大的眼睛水汽氤氲,“什么法子?”他急切的问道。

  话说清惠今日遭了毓埥的训斥,羞愤交加,一回到府中,便直奔正房,寻到察多王爷,扑通跪在他面前大哭不已。

  这察多王爷年轻时打仗伤了身子,子嗣艰难,四十岁上下只得了这一个孩子,阖府上下简直对他如珠似宝,此刻见清惠哭成这样,察多王怒道:“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招惹郡主,来人呐,给我把他拿了!”

  “父王,”清惠擦了擦眼泪,恨恨道:“是王上,王上今日为了那个钧天的公主,竟当众训斥孩儿!”

   察多的老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,要是毓埥惹了清惠,他还真的拿不下他。

  当下只得说:“我儿别跪在地上,快坐下来说话。”

  王府的侍君机灵,忙扶了清惠起身坐下。清惠方一五一十将今日的事情说与察多,察多的正君,也就是清惠的生母见他受了这么大委屈,便将他搂到怀里安慰。

  察多心下气愤,不过是个外族的公主,毓埥竟为了他在众人面前如此贬损清惠,清惠毕竟是个坤性,被王上冠以这样的恶名,以后还怎么寻夫家!

  思及此,察多不禁狠狠砸了一个茶盏,怒道:“岂有此理,本王立刻进宫去寻王上理论!”

  察多王君立刻拉住他,又命众人退下,方说:“王爷,我儿是受了委屈,可您这样怒气冲冲地进宫,就不怕王上怪罪吗?他纵使做了再大的错事,毕竟是王上啊!”

  清惠闻言不依,带着泪痕看向自家母父:“那难道儿子今日的气就白受了?”

  察多王君点了点清惠的鼻尖:“你呀你,被人做了靶子也不知道,那个白英,自己不出头,倒让你做这个恶人。”

  

清惠撇了撇嘴:“阿英将来是要做王后的,儿子提前与他交好,不是大有裨益吗?” 

  “你怎知他会做王后?”察多王君摇摇头:“圣心难测,陛下千里迢迢将那钧天公主带回来,难道只是一时兴起?” 

  “难道陛下真的会娶那个异族?”清惠闻言不由睁大眼睛。

  “王爷,”察多王君却站起身,为察多王倒了一杯茶,道:“不若去毓骁殿下处商议,毕竟白太师可是他的老师,有师生之谊,且我听说殿下也是不满那异国公主呢。”

  

   此时天枢城的海面上一片雾气蒸腾,目力所及处,视物艰难。

  “将军,”副将已在原地踟蹰了半晌,终是上前道:“遇上这种天气,此战还要进行吗?”

  齐之侃一手扶在剑上,极目远眺,这段日子紧赶慢赶,终于制出了百余枚漂雷,军队已在天枢边境耽搁太久,粮草告急,若再不抓紧时间,怕是此战危矣。

  “不必再等了,”齐之侃止住副将的进言,“左右已经勘察好了方位,不可延误战机,立即开始吧!”

  “是!”军令如山,副将不再多言,自去准备不提。

  齐之侃的眼皮跳个不停,他大力握住手中千胜剑,看着海面上影影绰绰的船只,英挺的双眉紧紧皱起。

  今日风势正顺,百余枚漂雷一齐投下水,静悄悄的顺着海浪,向东瀛的船只漂去。

  不多时,便听得水中传来连绵不断的闷响,那雾中的黑影也恍惚晃动起来。

  “将军,这是成了么?”金副将走到他身边,手搭凉棚,极目看去,声音里带这些激动之意。

   齐之侃并未答话,距离太远,他也看不清情势。

  片刻后,有前方探查的士兵兴奋地过来回禀:“将军,那些东瀛船只全都被我们的漂雷炸沉了!”

    一时间,军中众人击掌相庆,金副将哈哈大笑道:“总算将那些东瀛矮子炸翻了,出了爷爷心中的恶气。”

  可是齐之侃却并未像众人一般喜悦,事情进展的也太过顺利了,他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,但是又说不上来。

   

   “将军,已经过了午时,可派人下海收拾战利品。”有副将建议。

  齐之侃挥挥手,命他们按计划行事。但心中不安更甚,便回头对身边的军士道:“去把那献计的老者带来!”

  今日天气着实奇怪,日头隐匿,浓雾翻腾,海上一片迷濛,呼进的空气里仿佛都带着这种雾气的灰涩,让人很不舒服。

  不一会儿,那个军士急急忙忙奔过来,禀报道:“将军,看守那老儿的军士已遇害,那人不见踪迹!”

  “什么?!”齐之侃蓦地抬头,只见海面的浓雾中似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渐渐逼近。他立刻道:“鸣金收兵,全军退后五里!”

  那军士不明白为什么眼看盛况在即,齐之侃却忽然下令退兵,但他不敢违抗,立即下去通传。

  也当此时,海面上忽然一阵嘶喊之声,齐之侃快步走向前,想要一看究竟。

  金副将却从前方奔来,大喊道:“将军,不好了,我们中计了!”

  齐之侃额角突突直跳,他早有预感,却没想到真的竟落入了敌军的圈套。

  “海上情况怎样?”齐之侃忙问。

  “回将军,我方军士多数已被潜在水中的东瀛人杀害或俘虏,军心涣散,怕是支持不住了!”金副将两枚铜铃似的大眼几乎眼角呲裂,这东瀛人到底是怎么避开漂雷,埋伏在水下的?

  “立即退兵!”齐之侃当即命令,亲自走到一旁拿起铜锣,狠狠敲下。

  “将军,末将护送您离开。”金副将已牵来了马匹。

  “金副将,你带着剩下的军士离开,我来殿后,随后即至!”齐之侃吩咐道。

  “不行,您是三军统帅,怎可冒险?我来殿后,将军先行!”金副将不由分说要将缰绳放入齐之侃手中。

   齐之侃眉关紧锁,“此战是因我轻信旁人,便应该担当后果,怎可再带累你们!”

  “将军···”金副将仍觉不妥,但他粗人一个,此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劝诫。

  齐之侃面上冷峻,斥道:“你还不快去!”

  金副将只得对他握拳施礼,飞身上马,去整顿军队。

  齐之侃大步走到前线,抽出腰间宝剑,掩护剩下的士卒撤退。

  海面上此刻浮尸数里,连水色都变得暗红。钧天兵士们本就不熟悉水战,齐之侃见到那些东瀛人像砍瓜切菜一般收割着钧天兵士的性命,登时眼底也渐渐被血色浸染,只身冲入敌阵,奋力拼杀。

  那些东瀛人见他骁勇,便十几人上来合力围攻,齐之侃不多时便几处负伤,失血加疲惫终于渐渐有些体力不支。回头看了看钧天幸存的兵士已大半上了岸,心下稍安,当下眼前模糊了起来,意识涣散,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海水之中。

  孟章穿着单薄的衣衫,在猪圈里打扫,满地的猪粪秽物,饶是他用了一块厚厚的布遮住口鼻,仍是忍不住呕吐起来。

  庄子上的管事赖么么见他如此,不由翻了一个白眼,讥讽道:“不过是做些打扫的活计,如今你还当自己是那金枝玉叶吗?今日打扫不完,就不用再吃晚饭了!”

  孟章咬牙撑着,待那肥胖的身躯离开后,他的眼泪方才扑簌簌流了下来。

  他本以为是在庄子上思过,待事情平息了,再找机会和仲堃仪解释清楚,可是没想到来了这里,竟会受如此磋磨。

  分给他的是破衣烂衫,吃的比下人还不如,这些人怎么就敢这么对待他?!仲堃仪并没有休了他,他如今仍是仲府的夫人。可是,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,他顶撞了这管事一次,竟然还被关了柴房,不得已只能咬牙忍下这些折辱。

  休息了片刻,孟章颤巍巍站起身来,偌大的一个猪圈,他一个人要打扫完,还不知要到何时。

  不经意间手中扫帚戳到了一只肥猪,它似乎被惹恼了,一头撞向孟章。孟章吓了一跳,幸好背后有颗树,他立刻躲到树后,才不至于被掀倒在地。

  那猪对他哼唧了几声,便挪动着肥胖的身躯走开,一头扎进食槽里继续吃食。

  孟章握着大大的扫帚勉力支撑着自己,浑身发抖,如今,竟连这畜生也能来欺负自己了吗!

  晚间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中,只见桌上剩着一些残羹冷炙。孟章又气又累,眼前一阵阵发黑,连门槛也未迈过去,便昏倒在门口。

 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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