钧天大学纪事 乾坤已定 21

莫名其妙被河蟹掉的一段

  

“起初,朝中以仲大人为首的一干朝臣力谏陛下要斩草除根,但幸而陛下仁德,翻出前朝旧案,知悉我的夫君是位忠臣义士,含冤而死,便不打算再追究他的后人。”苏襄解释道。


  苏宛点了点头,这算是他这么些天听到唯一的好消息了。


  “大兄怎么样了···”苏宛踟蹰着问道。


  苏襄看了他一眼,叹口气道:“结局如何,你我都清楚,只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。”


  苏宛不再说话,低下头咬了一口玫瑰酥,淡淡的甜香瞬间充满了口腔。


  他忽然想到小的时候,他嗜吃甜食,有气偏爱玫瑰酥,苏襄总是会把自己的那份匀一些给自己。他们年龄不过差了两岁,自小一起玩闹,进学,现在想来,一切竟像发生在昨天一般。


  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,苏襄还记得他的口味,还能来天牢探望他,这一世兄弟的情分,全是被他辜负了。


  荣华富贵,不过过眼流云,汲汲营营,到头来不过一场空梦。


  和着眼泪咽下这甜腻的酥酪,竟是苦涩难消。


  苏襄走出来时,阳光正好,他回头看了一眼白日里也漆黑不见阳光的天牢,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,他抬了抬头,努力让就要流下的眼泪回落。


  平复半晌,方向着马车走过去。


  苏严站在马车前,焦急地张望着前方,直到苏襄的身影出现。


  一步一步,合着落日的余晖,慢慢向他走来。


  “母父,怎么样了?”苏严着急的迎上去问道。


  “严儿,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。道德传家,十代以上,耕读传家次之,诗书传家又次之,富贵传家,不过三代。”苏襄没有回答,却这样说到。


  “自然记得,只是···”苏严欲言又止,虽然他早已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。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,生父却是被抚养了自己二十年的伯父害死,一边是生恩,一边是养恩,他现在已经说不出对苏家是种什么样的感情,只是,终究是难以割舍啊。


  “世间的事,都有定数。”苏襄慈爱的看着他:“现在所有绑在你手脚上的束缚都没有了,我们不过是一介平民。严儿,从今后,顺着心意,做你想做的事吧。”


  苏严扶着他踏上马车,不一会儿,车子向北行去,只留下两行淡淡的车辙印记。


  “已经三天了。”毓骁手下的副将小心翼翼地建议到:“钧天人进了谷中这么久,不会是从另外的路出去了吧?我们要不要去查探一番。”


  毓骁摆摆手:“这乃是一条死路。”


  “王爷何以得知?”


  毓骁不置可否的一笑,这里乃是二十年前发掘金矿的地方,除了塌陷形成的深潭,这处谷中四面环山,并没有出路。只是这种王室秘辛,他并不想为外人道。


  副将见他不说话,拱了拱手,退了下去。


  晚间,毓骁坐在帐中看书,有些口渴,伸手想要去拿茶盏,却不小心将茶盏打翻在地。


  有侯在帐外的贴身侍卫听见响动,便在帐外询问。


  “无事。”毓骁拧了拧眉心,今夜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神不宁。


  索性也看不下去,毓骁便站起身披了盔甲,信步走出帐外。


  月明星稀,山中各种虫鸣交织,倒显得周遭异常寂静。


  毓骁视察了一番营地,却恍然间竟听到一阵熟悉的萧声。


  “慕容?”毓骁不由眉尖上挑,快速向前走了几步,想要听得更清楚些。


  萧音幽幽咽咽,顺着夏夜山里的凉风送进耳中,勾缠的他一阵心荡神驰,恨不得立即见到那吹箫之人。


  “王爷止步!”一只手臂横亘在毓骁胸前,原来是他的贴身侍卫。


  毓骁心中一个激灵,回过神来,才止住脚步。


  摇了摇头,慕容离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?


  忽而又想起听过的种种传闻,传说山间密林,常有精怪出没,会施各种手段,引诱入山之人,步入他们的巢穴。莫不是,是山中的精怪在吹奏?


    正想着,那萧音又传来,好似比刚才的声音更大了些。


  “你听到了吗?”毓骁看着身边的侍卫,心下竟有几分忐忑。


  “什么?”侍卫不解。


  “萧音。”


  侍卫闻言凝神听了听,果真听见隐约的音律声,遂点头道:“属下听见了。”


  毓骁遂松了一口气,笑道:“都能听见,那便不是精怪所为了。”慕容离一项向不按常理出牌,与其他坤性大不相同,说不定真的是他思念自己,赶来一聚也未可知。


  心绪已定,毓骁便整了整盔甲,准备迈步去寻慕容离。


  侍卫拦着他,道:“王爷,再走就出了营地了。”


  毓骁摇摇头,笑道:“声音已经这么近,顶多不过一里的距离,怕什么?”


  侍卫有些犹豫,毓骁却没再停留,向他示意跟上,他只得紧紧随着毓骁向夜幕中走去。


  走了片刻,却依旧没有发现一个人影,再去听时,萧音也已经停下来了。


  侍卫劝到:“王爷,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。”


  毓骁又仔细听了听,除了流动的风声,却是没有其他声音了,心中顿时有些发毛,便回转身,快步向营地方向走去。


  正此时,却忽闻耳边一声轻微的破空之声。


  “小心!”侍卫暴起,仪未来得及出鞘的剑格挡住飞来的流失。


  “什么人!”毓骁喝问。


  话音刚落,忽然东侧的林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,接着声音越来越大,一个接一个身着钧天战服的士兵从林中钻了出来。


  一个身披银甲,极为英武的将领在马上微微拱手道:“毓骁王爷,本将恭候多时了。”


  “不好,中计了!”毓骁心下懊恼不已。所谓反常必妖,他刚才怎么竟像是失心疯了一样,不管不顾,带着一个侍卫就走出营地。


  “殿下,敌众我寡,快逃吧!”那侍卫低声说。“属下为您殿后。”


  毓骁深深看了他一眼,一转身就向西奔去。


  身后传来喊杀声和流矢的破空声,幸而有这黑夜遮掩,箭矢准头不够,又有铠甲护身,未被伤到。


  正跑着,迎面遇到在营地发现毓骁不见,出来寻人的副将。


  见毓骁独自一人,拼命奔逃,忙跳下马来,迎上去问道:“王爷,发生什么事了?”


  “快···”毓骁跑的太急,有些上气不接下气:“敌袭!”


         

副将闻言大惊,忙将毓骁扶上马,大喊道:“备战迎敌!”


  此时齐之侃却正驾着马,不紧不慢地向遖宿营地走去。


  他身侧一人,一身黑衣,连面庞也遮得严严实实。


  齐之侃有些神色复杂地看向慕容离,他数日前依照圣旨赶赴晏州,却路遇这人。他言明自己正为寻他而来,有一计策献上。


  自己本不太相信慕容离的说辞,仅凭着一只萧,便能引出毓骁?


  可是,他还真是低估了这位的能耐,怪不得京中传来的密信要他与慕容离通力合作。


  “齐将军有话便说,不必一直上下打量在下。”慕容离冷冷地开口道。


  齐之侃也觉自己有些失礼,微微拱手道:“执夫人见谅,只是在下没想到这毓骁竟这般好骗,毕竟据探子的消息,他也算是有勇有谋的遖宿勇士。”


  “呵呵。”慕容离干笑了一声,并未再答话。


  齐之侃见他不想多说,也便不再问。两匹马齐头并进,慢慢向前行去。


  远处火光冲天,他们引出毓骁,再趁主帅不在,伺机偷袭,看来这计策是生效了。


  慕容离握住缰绳的手却在衣袖中紧成了拳。毓骁为什么相信他?在毓骁心里,他已经是与他共度春宵的情人,还有什么关系比这种关系更可信?只是,这样的自己,没来由的让他恶心。


  此时,驻扎在另一个山谷的营地,也已经是乱成一团。


  苏翰十天前寻到藏匿在浮玉山中的部署,好容易安稳了几日,思忖着这浮玉山山脉险峻,绵延百里,易守难攻,自己不若先占山为王,再徐徐图之。反正已经提前准备,山中屯的粮食,够这几千人吃上两年。


  可是,却没想到,今晚拆了今春送来的新米,却发现,除了表面薄薄的一层,里面竟然都是砂砾石屑!


  苏翰疯了一样翻开剩下的粮草,眼见着拨开上面的白米,便露出下面土黄色的砂砾,苏翰只觉得气血上涌,喉头腥甜,一口鲜血瞬时喷了出来。


  “大人!”手下见此情景,忙上前来搀扶。


  忽然又有兵士急匆匆进得帐来,回禀道:“报!谷外有大军前来叫阵!”


  苏翰怒气交加,一口气未提上来,两眼一翻,生生的晕了过去。


   话说齐家人从天牢中被放出,明珠因惊吓过度,回府不到几日便落了胎,杨氏年纪大了,本已有不适,见此情形,也生生落了场大病。


  幸而公子蠡派了宫中的医丞日日前来问诊,悉心照拂,才渐渐好了些。


  只是回来之后却遍寻不到蹇宾,打探了一圈,才得知他竟然进了宫。


  杨氏百思不得其解,蹇宾是三媒六聘娶进门来,他们齐府的当家主夫,怎能不声不响,撇了一大家子人,说走就走了。


  还有,他哪里来的什么巫力,竟被封为巫祝,赐住宫中?

    

    怀着一肚子的疑惑,杨氏向宫中递了名帖,求见蹇宾。


  奈何一直未有任何回应,杨氏无法,这日见身子无碍,便匆匆的进了宫来寻蹇宾。


  若木华今日也方巧进宫,二人在寒星宫门口相遇。若木华瞥了杨氏一眼,想装作不认识,奈何杨氏一把拉了他的袖口,急道:“表舅爷,你也是来找我儿夫郎的吗?”


  若木华嫌弃的将袖子从他手中拉出来,斥道:“无知愚夫,我的侄子现在可是钧天的大巫,哪里又是你儿子的夫郎?不要乱说。”


  杨氏有些着急,若木华来齐家拜访的时候,一直是和和气气,怎么如今竟翻脸不认人了?他有些慌张的问道:“大巫,这是什么意思?为什么宾儿不回家,要住进这里?”


  若木华道:“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,你看清楚了,这可是皇宫内苑,你不过有诰命再在身,才能够出入。这里面住的是陛下亲封的巫祝,和你们齐家没有任何关系!”


  正拉扯间,宫门洞开,蹇宾一行自宫中缓缓走出。


  他今日一身白袍,袖口和交领都是青色的云纹,头发只用一只玉冠简单的束起,面无表情,却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。


  “宾儿?”杨氏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声,这个人明明就是蹇宾,可是这样看起来,却又哪里都不像。


  “巫祝大人。”若木华也上前行了一礼。


  “何事在此喧哗?”蹇宾看向若木华。


  “并无什么大事,只是有个无足轻重的人妄想前来攀亲罢了。”若木华斜睨了一眼杨氏。


  蹇宾顺着若木华所指看了一眼杨氏,深潭似的眼眸无悲无喜,仿佛真的与杨氏毫不相识,他淡淡开口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


  只是简单的一个问句,杨氏却吓了一跳,蹇宾这是怎么了,他真的不认识自己了?难道···难道这个人真的只是长得像蹇宾?


  “我是你的母父啊···”杨氏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。


  “胡说,我的母父,很多年前就已经仙逝了。”蹇宾闻言有些不悦的看着杨氏。


  杨氏被他冰冷威吓的眼神所望,几乎如芒在背,惶恐地低下头。


  “把他赶走。”蹇宾冷冷的一拂袖。


  “是,”寒星宫的宫人忙上前拉扯杨氏。


  杨氏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,被宫人一扯,几乎有些站立不稳。


  蹇宾正要转身,余光瞥见,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忍,不由回过头来,训斥道:“不许无礼,好生将这位夫人送出宫去。”


  宫人忙低头应了,杨氏被人扶着往外走,半晌才回过神来,有些急切地扭头对着蹇宾大喊:“齐之侃,你还记得齐之侃吗?”


  蹇宾身子一怔,齐之侃,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,但是···正想好好想一想,奈何脑中竟一阵晕眩。白露见他忽然面色发白,知他服药的后遗症又发了,忙上前来扶住。


  若木华也帮着白露将蹇宾搀到殿内,又着人倒了热茶,饮了一杯发了汗才好些了。


  “表舅今日来找我,所谓何事?”蹇宾缓过神来,出声问道。


  “老夫听说你前日里答应了要救仲堃仪的夫人。”若木华道。


  “确有此事。”蹇宾点头。


  若木华仿佛有些替他不值般的叹了口气,道:“大巫的精血,是多么贵重之物,偏偏要你去救这种小人物。”


  “是陛下谕旨,少爷也不得不听令。”白露向若木华解释道。


  “老夫已经知道了。”若木华点点头:“今日来,只是要看看你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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